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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 关于中国古代音韵演变简史的资料

2009/12/12 22:04:4624970 个作者有用

中国古代音韵演变简史概论:

中国音韵演变主要有四个阶段:

上古音(狭意上来讲,仅限于秦汉时的中原古音,以其为雅言。)

中古音(唐以前的中原语音)

注:由于汉至唐的几百年来,北方少数民族与中原汉人大量融合,中原音韵发生一定变化,并向南迁西。

近古音(主要形成于宋元阶段)

注:原有的洛阳正音与北方的燕京语音发生大融合(历史原因),基本奠定了今日的语音发音。

现代音(民国至今)

以上是中国古代雅言(也就是官方语言)的演变过程,方言接下来会详细论述。

下面的资料是经某一位姐姐整理过的,都是很有价值的研究材料:

一:写在前面的话

汉语古音韵以及其发展历史一直是一个比较生僻的研究方向,不太为一般的历史爱好者所知。本人不敢称精通古汉语音韵学知识,实际上连粗通都不算。充其量,不过是比一般的历史爱好者更多的涉猎这一方面而已。写作此文,希望能够以通俗的语言将汉语古音韵学的基础知识,历代汉语的音调,声韵母和历史演变介绍给大家。更希望能够抛砖引玉,得到真正的“大家”和“高人”的指导。

二:今古音存在着巨大差异

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世界万物都在发展变化之中,古汉语语音也不例外。从古到今,古汉语语音一直都在不停的在内外因素的影响下发生变化。但是,这一点往往被相当多的人忽略。

我曾在某网络帖子上看到有人大言不惭的宣称:“汉语是最优秀的语言,因为其稳定性高,传承性好,现在的小学生还能琅琅上口的朗诵楚辞”。此论断简直慌天下之大谬!首先不说语言文字都是文化的直接载体,文化本身便不存在优劣,那么其载体也没有优劣之分了。其次,此论断混淆了语音和文字的关系,汉语是通过像形,表“义”的文字,而不是西方文明体系的拼音文字,方块文字的读音变化是很难从书面文字上发觉的, 于是便往往被人忽略。

从汉语的上古时代到现代,经历三四千年,汉字读音会因内外因素不断的变化,比如原本只是细微差异的读音变成有明显的差异;民族融合带来的外来语言与本地语言融合,或者某地区长期隔绝导致与其他地区的语音差异等。古代有的音,现代可能已经消亡,现代有的音,可能是外来传入,并非古代原有,即使有某些音古今都有,也未必指同一个字。因此,“小学生琅琅上口读楚辞”,不过是小学生在用现代汉语发音,去读古代诗词而已。

汉代刘熙著有《释名》:“古者曰车,声如居, 所以居人也。”这就直接证明了先秦至汉代, 车字的读音已经有了变化,而且这种变化也已经被当时的人所察觉。这也证明了为何下中国象棋的时候, 某些方言中要故意将“车”读作“居”, 就是存古音。

研究古音韵,除了古人留下的记录古音韵的韵书,韵图和古籍中的注音之外,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对照诗词的平仄。汉语诗词极其讲究语音的平仄对仗。所谓的平仄,是指汉语音调,粗分,可分为“平上去入”,也就是“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四个调。由于音调是直接受到声韵母的影响的,于是,声调的变化同样反映了声韵母的变化。平仄,就是“平声”属于“平”,而“上去入”三个声,属于“仄”。

中古汉语有“平上去入”四声,如《康熙字典》作为那个时期的标准词典刊行天下。其中的的《字母切韵要法》就提到:

平声平道莫低昂,

上声高呼猛烈强。

去声分明哀道远,

入声短促急收藏。

但是,占我国使用人口大多数的现代北方方言,由于历史上语音的变化,北方方言只有西南方言(四川话为代表)和江淮官话(南京话为代表 )仍然有入声,而南方方言则全部有入声。反而是现在的“普通话”(以北京话为代表)和北方方言的其他次级方言中,入声已经消失,只有“平上去”三个主声调。如普通话标准音调是四个:阴平,阳平,上声,去声,或者通俗的说法叫“一二三四声”。其中,阴平和阳平(第一 第二声),分别是平声的清音和浊音,而上声去声(第三第四声)不分清浊。

但是,古今音韵差异大到了什么程度呢?还是通过诗词实例来说明吧。

上古汉语音系:

《诗经 魏风 硕鼠》

硕鼠硕鼠,

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

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

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

爱得我直。

如果按照现代普通话去读,那么“麦”,“德”,“国”,“直”,四个字分别是(mai4),(de2),(guo2),(zhi2),韵部分别是ai,e,uo,i,读起来基本上没什么韵味可言。

由此可见,以上的几个韵字的读音必然与现代不一致。事实上, 经过古代和近现代学者的努力,通过“拟构”的方法,将古音大致还原出来。

以上“麦”,“德”,“国”,“直”,四个字都是入声,除去声韵母外,在词尾有一个短促的收音“-k”。如果以现在仍然存有入声的粤方言发音去读,“麦”,“德”,“国”,“直”,就分别是mek,dok,gok,jek。就符合平仄押韵了。

中古汉语音系:

《木兰辞》

唧唧复唧唧,

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

唯闻女叹息。

普通话中:唧,织,声,息, 分别是(ji),(zhi),(sheng)(xi),基本上都收-i, 看起来似乎是押韵了。不过,和粤语再次比较:唧(jek),织(jek),声(sengk),息(sek),各位就可以发现, 这几个字全是入声, 而且唧,织,两个字在粤语中是完全同音。这样一比对,就可以看出, 北方方言读中古诗词尽管仍然有一定程度的押韵, 但是, 和南方方言比较, 其押韵度则远远逊色于南方方言。

需要说明的是粤方言尽管有入声,但是由于其形成时期不是《诗经》成书的先秦,于是在历史的发展中,音韵又有了变化,粤方言决不能简单的等同于古汉语,下文会详细提到方言与古汉语的关系。

由此例可见,有无入声的今古音比较,已经有如此巨大的差异,那么加上声韵母的变化,今古汉语发音的差异,实在是巨大得无法想象。以下还有几例反映中古音系的,出自《唐诗三百首》:

《终南山》王维:

太乙近天都,

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

青蔼入看无。

分野中风变,

阴晴从壑殊。

欲投人处宿,

隔水向樵夫。

这首诗无论怎么读, 用哪种方言读都无法读出韵味来, 尤其是第二句的那个“隅”字, 根本不入韵。那么, 是王维不懂写诗? 还是古今音韵不同导致的“失准”?毫无疑问是后者。

根据丁树生先生的《古今音对照手册》,隋唐时期,隅, 无,殊, 夫这几个字都属于“虞部”。所以, 在唐代, 这个隅字实际上是押韵的。不过, 由于资料缺乏, 具体读音则难以拟构。

综上所述, 古今语音差异是非常大的, 而且各个时期的古音, 也各不相同。

三:方言的问题

看完上面的例子,肯定有人会问,现代汉语拥有7大方言,超过3000种小方言,那么古汉语难道没有方言吗?为什么肯定现代学者“拟构”复原的古汉语语音在古代是属于多数人使用的,而不是属于少数方言?

汉语自古以来就有方言的存在,在交通不发达,人员流动少,相对封闭的古代,各地由于缺少交流融合,方言的存在是必然的。相当多的古籍证实了这一点。如西汉杨雄的《方言》一书,就收录了各地方言用词语法的异同。相对稳定的语法用词都有不同,那么可以想象,语音的差别就更加存在了。《孟子 滕文公 下》提到:“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隋代的陆法言在《切韵》一书中也写道:“江东取韵和河北殊异”。而《颜氏家训 音辞篇》也说:“南人以‘石’为‘谢’,以‘是’为‘舐’”;以‘钱’为‘涎’,以‘贱’为‘羡’”。更是直接证明了古代方言的存在。

但是,是否我们就能得出,古人所留下的韵书,韵图,甚至诗词,都是基于作者自己所使用的方言。而根本不是古代通用语音吗?当然不是的。

古人籍贯观念与现代严格的户籍登记不同,是相当混乱的。现代户籍登记要求要以本人的出生地作为籍贯,而古人籍贯就未必是其出生地。因为古人习惯以父亲的籍贯为籍贯,或者以祖籍为籍贯。在魏晋南北朝之后,由于门阀士族的兴盛,古人以“郡望”,也就是有声望的大家族的籍贯为自己的籍贯的例子更多。农夫有可能一辈子不离开村子,他的籍贯就有可能是出生地。但是,文武官员,文人学者绝大多数活跃在政治,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他们的籍贯就不太可能是出生地,更加不是其受教育和经常活动的城市了,那么他们所使用的语言,也绝对不可能是其籍贯的方言。比如唐代韩愈就自称“昌黎韩愈”,但实际上韩愈是河南孟县人,昌黎就是韩姓大族的“郡望”。同样,诸葛亮是琅邪人,而琅邪郡在今天山东省境内,但是史书和诸葛亮自己的文章都写明了他“躬耕于南阳”,由于古今行政区划的不同,实际上他在出茅庐之前,长期活动在今天湖北襄阳一带。琅琊只不过是诸葛亮的祖籍。类似的例子还有戚继光籍贯山东,实际上出生于安徽;袁崇焕籍贯广东,实际上出生于广西平南;朱熹的籍贯是浙江婺源,实际上他幼年是在福建建瓯度过的。

元代写成的《中原音韵》是具有相当高的存古价值的韵书,也是研究元代音韵的必备材料。其作者周德清的籍贯就是江西高安,我们可以肯定,江西高安的方言必然不同于元大都方言。但是,周德清长期活动于大都,而且有戏剧作品存世。因此,周德清的《中原音韵》必然是反映了元代大都音韵的,不然他用江西方言写的戏曲作品,能够受到大都人的喜爱传唱吗?事实也证明了周德清所使用的语言是大都话,因为现代学者分析当时其他戏剧家的元曲作品的用韵,和《中原音韵》是一致的。

由此可见,历史上能够留下韵书,韵图和诗词的文人墨客们,其作品得以传世,并且为大多数民众所接受,传播。由此可见,他们作品所用的语言,必然是占当时使用的汉语人群的大部分,而绝不是他们籍贯的小方言。古代传世的韵书,韵图,古籍注音和诗词曲赋,是能够代表当时汉语的主流的。

四:研究古音的基本知识

声调,就如上文所说,古汉语的声调,粗分可分为“平上去入”四种,而实际上,古汉语的声调系统远远不能用平上去入四种来简单划分的。

细分,还有阴平,阳平,上平,下平,阴入,阳入等等概念,限于篇幅,在此不能详细说明。但是,基本上阴阳,上下都是指清浊。而且,历代音调也不相同,流传到现代,入声在北方方言中已经基本消失,原来的入声字,归入了上平去三声,学术界称为“入派三声”,尤其是归入去声非常多,因此普通话中去声(第四声)字特别多。入声在现代南方方言中尚有保留。

对于入声, 用文字很难描述。 比如粤方言中, 六(luk), 八(pa:t),不(pat)和吴方言中, 粥(jok), 笃(dok)都是入声字。其中, 整个音节后面的-k,-p,-t,-i, -d 这几个辅音只作嘴型,或者轻微的发音, 并不实际读出。 与前面的声韵母结合后, 就会使得这个字读起来有个短促吸气的收音。 可参见英语中stop, cut, but, soup这几个单词发音时最后的p,t 不发音的情况。

韵书,是古人所作的记录和分析当时语音的著作,上文已经分析过,流传于世的韵书基本上可以代表当时古汉语音韵的主流。现存最早的韵书是《广韵》,《广韵》的前身《唐韵》和隋代陆法言的《切韵》,不过《切韵》已经散失,但是据后人考证,《广韵》基本上继承了《切韵》的语音系统。

《切韵》记录下了古代的以文字记录发音的方法“切韵”。切韵,是用两个汉字相“切”,来表示一个汉字读音的方法。切的前一个字的声母和被切汉字相同,而后一个字的韵母,则和被切汉字的韵母相同。例如:

童,徒红切。其中徒的声母为t,红的韵母为ong,那么“徒红”就是t+ong=tong了,就是童的发音。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三,苏暂切,

你,乃里切,

褚,丑吕切,

长,直良切,

掉,女角切,

蟹,和矮切,等等除了相切之外,还有一种“反切”法来表示语音的方法,方法和相切一样,只不过把后面的“切”字变成“反”字。切韵和反切方法一致沿用到近代, “国语注音”方法出现之后才逐渐废弃不用。 随后, 随着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失败, 使用罗马字母的汉语拼音体系又取代了民国时期的“国语注音”,而国语注音则在台湾继续通行。

韵图,则是古人使用的一种声韵母配合表,类似于现代拼音的字母表,现存最早的韵图是郑樵的《七音略》。韵图很明显可以看出历代古汉语语音的变化,是极为宝贵的语音资料。比如《七音略》和张麟之的《韵镜》,就是按照《切韵》的音韵来制图的,基本上反映了隋到中唐时期的音系,但是到了宋元时期托名司马光的《切韵指掌图》,刘鉴的《经史正音切韵指南》和无名氏的《四声等子》,就开始与切韵不太相符了。 据此推断,这几个韵图,必然是以宋元时期的音系为标准的。再到后来明清时期的韵图,如徐孝的《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和《康熙字典》内附的《字母切韵要法》,就基本上是与明清时期的音韵了,尤其是《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里面所给出的“十三摄”, 即声韵母的十三种组合,与现代北方方言高度相似。韵图不但证明了古汉语语音的不断演变和今古音的巨大差异, 还为北方方言的形成时间提供了证据。

五:现代方言与古音关系

从上文我们会发现,古汉语切韵系统里所记录下的资料,有相当多字,却和南方方言非常相似,比如上面的童和三字,和现代南北方言都吻合,但是 “蟹,和矮切”,和是he,矮是ai,那么h+ai应该是hai,和绝大多数北方方言的蟹(xie)不吻合,而偏偏南方江南的吴方言,福建的闽方言,湖南的湘语,岭南粤语,江西的赣方言和散布南方的客家话都是读“hai”音,只不过音调不同而已。 还有“褚,丑吕切”,北方方言是ch+v=chv, 根本不符合普通话的拼写规则。 而广西粤语中,丑念“qou”, 吕念“lv”, 褚念 “qv”。 符合切韵。

上古和中古时期的诗词曲赋用南方方言读的押韵程度远远超过北方方言,限于篇幅就不列举了。南方方言有入声而北方却没有,这是为什么呢?南方方言难道就等于古汉语吗?

说到这里,很多北方朋友就会纳闷,汉族不是从中原兴起,随后才逐渐扩散到南方的吗?南方,最初不都是“百越”之地,居住的都是异族吗?为什么反而北方方言与南方方言相比,反而与古汉语语音,尤其是与中古和上古汉语语音不符合呢?如果南方方言比北方方言更加接近上古和中古汉语,那么为什么南方方言中有那么多“音”无法写成字呢?这就涉及到汉民族的形成和人口迁移史了。

历史上汉.族有过三次大的民族融合和人口迁移高潮。第一次是魏.晋南.北朝,三国时期结束后,由于东汉末到三国时期长期混.战,人口锐减。在北方有大批少数民族进入内地定居,其数量,约占当时北方人口的20%。由于腐.朽的西晋王朝的残.酷统治,加之“八王之乱”导致西晋严重内乱,北方少数民族推.翻西晋王朝,前后建立了十六个国家,史称“五.胡十六国”,而同时,北方汉人大批南下避难,将江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彻底同化,随后南北朝对峙。北方鲜.卑族建立的北朝积极汉化。到隋朝,北方少数民族已经基本汉.化完毕。被称为“五.胡乱华”。

隋唐两朝,是一个开放,进取的朝代,对外交流广阔,更多的北方少数民族进入中原经商,定居,甚至参军从政,被称为“蕃.将”。如,安.禄山,史.思明是氐人,高.仙芝是高.丽人,李.光弼是契.丹人等。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导致盛唐走向衰弱,由于北方遭到严重破坏,大批汉人南下到未遭破坏的南方,将湖南,江西,福建等省几乎汉.化完毕。中国从此不但南方人口超过北方,经济中心也由北方转移到江南。

接下来的五代十国,又是一个动乱的时期,汉族继续南下,大量进入珠江三角洲,历史上一直汉化程度比较低的两广,也开始快速汉化。这个时期是第二次民族融合和人口迁移高潮。

第三次是宋.辽.金.元.时期,也就是南.北.宋时期契.丹,女.真,蒙.古等北方少.数民.族对北方的持续入.侵。其中,辽.朝的时间较短,只控制河北北部。而金.朝则统.治淮河-秦岭以北整个北方长达两百多年。其中蒙.古的野.蛮入.侵更加导致北方人.口锐减,更多的汉化或者部分汉化的女.真,契.丹和蒙.古人进入北方。而更多的汉族则涌向南方,将珠江三角洲彻底汉.化。元.朝灭.亡后,大批滞留中原的蒙.古人逐渐被汉.化。

由今天汉族的形成过程和人口迁移可以得出,在古代发生如此空前的人口迁移和民族融合,必然会导致古汉语语音发生极大的变化。而方言形成,也与人口变动有关。古汉语并不是一个孤立,静止不变的事物,而是不断变化的。学术界早有共识:“汉音不同唐音,唐音不同宋音,宋音不同明清”。比如现代汉语中的“哥”字,原属阿尔泰语系的词汇,并非汉藏语系词汇。在上古时期的汉语中并不存在,都是说“兄”。“哥”字,很明显是由属于阿尔泰语系的鲜卑,氐等少数民族融合带进来的。而我国汉民族内部有一个特殊人群“疍家人”,分布地域非常广,从浙江直到福建,广东,广西沿海,基本上都是船户。但是他们尽管分布在如此广阔的地域,却使用一种统一的,仅有细微口音差异的“疍家话”。由此可见,疍家人,肯定具有某种共同来源。查阅史籍,果然有相关记载:“。。。平吴,其不服司马氏者,啸聚海上,号曰疍家”。疍家人的祖先,便是原东吴不服西晋统治的遗民。那么疍家方言,自然保留了更多东吴时期的特征。

另外一个明显的证据就是客家人,客家人分布极为广阔,湖南,江西,福建,广东,广西,四川都有聚居地。所使用的客家方言是我国七大方言之一,那么客家人肯定也有共同来源。经很多学者研究,现在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客家人是中唐之后南迁,一种认为是宋代南迁。

每次发生民族大融合,北方都全盘波及,“大洗牌”一次。而南方则安定得多,一批汉族到达,带来当时的汉语发音。然后第二批汉族南迁,因为这批汉族已经是民族融合后的新汉族,又带来了当时的,已经不同于前批汉族所说的汉语的新语音,之后再来第三批,第四批汉族。南方方言,笼统的说,可以说是具有各个不同时期古汉语的特征。

但是,需要强调的是,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南方汉族也在不断的融入当地少数民族,尽管这些少数民族居于弱势地位,但是其语音仍然会不同程度的影响当地汉族的语言,在加上多次迁移,层层重叠融合。与当时古汉语的音韵早已有了差别。因此,现代南方方言比北方方言更接近古汉语,只不过是南方方言的音韵具有更多的上古和中古汉语的特征,而元代开始,北方方言的概念开始出现,到了明清,现代北方方言更是逐渐占了汉族使用人口大多数。南方方言绝不等同古汉语,也不等同于某一时期具体的汉语发音。只能说“近似于某时期的古汉语的音系”。

至于现代南方方言为何无法写“字”,这则是一个误区。

古汉语一直都是“文言分离”,即正式的写作文体和口语是不同的,而这个文言分离的历史,据估计起码在1000年以上,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出现。文言分离的原因,就是因为古代书写材料极度缺乏,如竹简,丝帛等极为昂贵。因此,书写文体就力求简约,几乎到了字字计较的地步。

古代文言文是正式书写问题,一直使用到民国时期。在这么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南方口语和北方口语并存。但是,到了民国,由于古代文言文已经不适合现代发展需要,比如,由于字数简约,造成一字多义,难以精确表达语义。也无法表达当时已经传入中国的相当多的外来科技,文化词汇。随后,在民国便发起了“新文化运动”,倡议以“白话文”,也就是以口语直接书写,代替古代文言文。这一说法逐渐被广大国人接受。在民国,便出现了“半文不白”的书写文体。

直到现代,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宣布我国普通话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北京语音为标准读音,现代白话文为语法规范”。也就是说,将“北方口语”,作为了现代汉语的书写规范。因此,在漫长历史时期中形成了不被古代文言承认的北方方言“口语字”,被正式承认。

这就是所谓“南方方言写不出字”。因为南方方言和北方方言本身都只是口语,在民国之前,双方那一方都写不出字。因为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方言,其正式书写文体都是高度统一的文言文,这也正是古代尽管方言也存在,但却不影响各地士子参与全国统一考试的原因。到了现代,北方口语获得了书写规范这一“官方地位”。自然,人们就会用北方口语的规范去套南方口语,自然就会得出南方方言写不出字的结论了。

因此,有些北方朋友就以香港粤语写出来的“字”,不知所云为由。认为粤语根本就是百越土话。这就是一个缺乏对我国语言发展史基本知识的例子。前面已经介绍了大量事实,粤语对中古汉语的继承反而要远远超过北方方言,下文再详细分析。香港由于清末被英国割占,导致粤语口语逐渐取得了书写文体的地位,所以造出了不少“粤字”。这些字形成的本质和北方方言的“白话文”是一样的。而内地则以北方口语为书写文体。具体的例子很多,比如大批的现代普通话表示语气的字:“喔,啊,呀,哇”等 ,都是在新文化运动之后才逐渐出现的, 和香港粤字:“口系”, “口地”, “乜”等本质上是一样的。这些字在古代写作文体中绝对不存在。如果在古代,如果有谁将北方口语写出来,估计会被人当成鲜卑语,氐语都说不定呢!

六:历代音韵系统归纳

对古汉语音韵学的研究,学术界习惯以国际音标来注音,而不是现在通用的“汉语拼音”,理由是现代汉语拼音基本上是“北京音”,声韵母极为有限, 组合方式也相对单调得多。 所以,下文出现的音标都是国际音标,读者需要用音标发音来读。对于某些读者比较陌生的国际音标,文中尽量会用拼音注释。但是,如果是论坛导致国际音标无法显示,本人再另想办法。至于声韵部例字和诗词例证, 限于篇幅, 仅列举少量。

先秦音系(-前206)

对先秦音系中的韵部(韵母),声调的研究,已经有不少学者做了研究,如郑痒,顾炎武,江永,钱大昕,孔广森,章炳麟,高本汉,黄侃等人,得到了很大的成绩。对韵部和声调的研究主要是根据《诗经》,《楚辞》,其次是其他古籍中涉及到音韵的诗文。但是,对于声部(声母)的研究,则尚未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先秦声母:经过大批学者的比照,“古无舌上音”基本上是定论。也就是,现代北方方言中的“zh,ch,sh,r”等“舌上音”(即卷舌音)直到元代之前是不存在的。

暂时可以认定约为33个。

发音部位: 双唇 舌尖前 舌尖中 舌叶 舌面前 舌跟 喉不送气清塞音: 帮非 端知 照 见 影送气清塞音: 滂敷 透彻 穿 溪浊塞音: 并奉 定澄 神 群鼻音: 明微 泥娘 日 疑边音: 来 喻四不送气清塞擦音: 精 庄送气清塞擦音: 清 初浊塞擦音: 从 床清擦音: 心 山 审 晓浊擦音: 邪 俟 禅 匣

先秦韵部:韵部方面“同音必同部”,也就是说押韵的字,其韵部必然相同,音调类似。韵部可以认定为29个(战国时期30个)。

阴声 入声 阳声

无 之部 韵 职部 韵 蒸部

鱼部 铎部 耕部

韵 支部 尾 锡部 尾 阳部

候部 屋部 东部

尾 肖部 -k 沃部 -ong

幽部 觉部

-------------------------------

韵 微部 韵 物部 韵 文部

脂部 质部 真部

尾 哥部 尾 月部 尾 元部

-i -t -n

-------------------------------

韵 缉部 韵 侵部

尾 阖部 尾 谈部

-p -m

先秦声调:关于先秦声调,王力先生的“舒促四调”是现阶段能被接受的主流:

舒音:平声

上声

促音:长入声

短入声

而且,正因为入声本身是一个短促吸气的塞音,-k,-p,-i,-i。而长入声由于音量拉长,结果在后世的发展中导致塞音-k,-p,-t,-i丢失。演变为去声。

而与先秦同时期的瑶苗族语音,直到今天还分长入声和短入声,粤方言广州话中也有保留,如“八”(pa:t)和“不”(pat)。上古汉语有短入长入的旁证,可参见欧阳觉亚的《声调与音节的相互制约关系》(原载《中国语文》,1979年第5期),在此不再赘述。

汉代音系(前206-220)

经学者分析比对,西汉时期和先秦时期的语音变化不大。研究这一时期的汉语语音,主要是依据张衡以及其他名家的汉赋。

汉代声母:和先秦一致,共有33个声母,在此不再赘述。

汉代韵部:共有29个韵部,但是,其对应的韵字发生了不少变化。阴阳入声对应字都有了明显变化。已经接近隋代《切韵》的韵部了。汉代音系可以看成是上古音系和中古音系的过渡。

阴声 入声 阳声

无 之部 韵 职部 韵 蒸部

鱼部 铎部 耕部

韵 支部 尾 锡部 尾 阳部

歌部 屋部 东部

尾 肖部 -k 药部 -ong 冬部

幽部 觉部

-------------------------------

韵 微部 韵 物部 韵 文部

脂部 质部 真部

尾 尾 月部 尾 元部

-i -t -n

-------------------------------

韵 缉部 韵 侵部

尾 阖部 尾 谈部

-p -m

汉代韵部和先秦韵部最主要的变化是歌部由a变成ai,鱼药屋东四部都发生了变化。 具体的对应字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所以,汉代声母尽管与先秦一致,但是韵部的变化却不小。

汉代声调:汉代声调基本和先秦一致,共分平声,上声,长入,短入,去声五调。少量长入音已经开始转变为去声,但不是普遍现象。

魏晋南北朝音系(220-581)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音系,学术界是以谢灵运,谢惠连,谢庄,谢脁等“四谢”的辞赋为基础的,因为以上四人时期相近,籍贯相近。不至于有太大的方言影响。对于南方语音。则以南朝的范 日华,颜延之,沈约,江淹的辞赋和《文心雕龙》为基础。

魏晋南北朝声母:魏晋南北朝仍然有33个声母。但是,由于处于我国历史上第一次民族融合的大高潮期间,首次发现了南北两大地域的语音有别,比如上文的《颜氏家训 音辞篇》提到:“南人以‘石’为‘谢’,以‘是’为‘舐’”;以‘钱’为‘涎’,以‘贱’为‘羡’”。而现代吴方言也仍然如此。这也证明了现代吴语保留了相当多的这一时期南迁古汉语的成分。但是,当时南北方言的差异并不大,因为史料记载,南北朝使者可以直接辩论。而今天南北方言差异则极大。也侧面证明了北方方言的融合的发展远比南方方言要迅速。

发音部位: 双唇 舌尖前 舌尖中 舌叶 舌面前 舌跟 喉

不送气清塞音: 帮非 端知 见 影

送气清塞音: 滂敷 透彻 溪

浊塞音: 并奉 定澄 群

鼻音: 明微 泥娘 日 疑

边音: 来

不送气清塞擦音: 精 庄 照

送气清塞擦音: 清 初 穿

浊塞擦音: 从 床 神

清擦音: 心 山 审 晓

浊擦音: 邪 俟 禅 匣

半元音: 喻四字

魏晋南北朝的声母和先秦两汉差别不大,但是,照穿神三母的音值发生了变化,从塞音变成了擦音。喻四字从边音演变成了一个半元音。

魏晋南北朝韵部:共有42个韵部。事实上,《切韵》一书尽管成书于隋初,实际上基本就是南北朝后期音韵。

阴声 入声 阳声

无 之部 韵 职部 韵 蒸部

鱼部 铎部 耕部

韵 支部 尾 锡部 尾 阳部

歌部 屋部 东部

尾 肖部 -k 沃部 -ong 登部

幽部

模部 得部 冬部

-------------------------------

韵 微部 韵 物部 韵 文部

脂部 质部 真部

尾 灰部 尾 没部 尾 混部

泰部 曷部 寒部

-i 祭部 -t 薛部 -n 仙部

-------------------------------

韵 缉部 韵 侵部

尾 合部 尾 严部

-p 叶部 -m 覃部

业部 盐部

魏晋南北朝时的韵部有分化,有合并,有转移,比如支脂两部分立,职部和得部分立,蒸登两部分立等等,其他各部的对应字几乎都发生了变化,很多都转移的韵部归类。

魏晋南北朝声调:魏晋南北朝的声调,去声大量出现,奠定了中古汉语“平上去入”四声。此后直到清末。汉语“平上去入”四声都是汉语标准四声规范。直到现代以北京音为标准后,改为“平上去”三声,由于平声分阴平和阳平,仍是四声。不过,此四声已经非彼四声,此乃后话隋-中唐音系(581-836)

对这一时期的古汉语语音研究,学术界主要是以《唐诗三百首》,陆法言《切韵》,陆德明《经典释文》,玄应和尚的《一切经音义》作为基础。而且玄应和尚在长安生活长达20年,而且他的著作屡次提到“正音”,可以判定为以长安语音为代表的当时汉语音主流,而《唐诗三百首》集合了唐代各地诗人的名作,而且得以广泛流传,更是对当时语音的直接反映。

隋-中唐时期的声母:共有33个声母,但是到了天宝年间,知切澄三母出现,变成36声母。但仍未产生轻唇音,也仍然没有产生舌上音(即卷舌音)。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叶 舌面前 舌跟 喉

(未出现)

不送气清塞音: 帮非 端知 ------- 知 见 影

送气清塞音: 滂敷 透彻 -------彻 溪

浊塞音: 并奉 定澄 --------澄 群

鼻音: 明微 泥娘 日 疑

边音: 来

闪音(未出现):

不送气清塞擦音: 精 庄 照

送气清塞擦音: 清 初 穿

浊塞擦音: 从 床 神

清擦音: 心 山 审 晓

浊擦音: 邪 俟 禅 匣(喻三)

半元音: 喻四

隋至中唐的声母和魏晋南北朝完全一致,唯一的变化是到了唐天宝年间,知彻澄三母从用舌尖中发音的端定透三母中分化出来,变为舌面前发音。

隋-中唐时期的韵部:由于第一次民族融合高潮刚刚结束,带来了更多的韵部。这一时期的韵部共有50个。

阴声 入声 阳声

模 沃 冬

鱼候 屋 东

觉 江

歌豪 铎合阖 阳覃寒

麻肴皆 结洽 删咸

废 陌月业 庚元严

肖祭 薛叶 仙盐

微 职物蒸 文

脂 锡质缉 青真侵

隋至中唐韵部分化合并都很多,如歌部分化为歌麻两部,肖部分化为肖豪肴三部,耕部分化为庚青两部,冬部分化为冬江两部。反之,之支脂三部合并为脂部,职得两部合并为职部,得部消失。

隋-中唐时期的声调:仍然是“平上去入”四大调。但是,具体的清浊,阴阳等,由于资料的缺乏,这个研究要留待后来者了。

晚唐-五代音系(836-960)

对这一时期的音韵研究,主要是依据南唐朱 皋羽 的作品中提到的反切。因为他的反切与《唐韵》不符,而《唐韵》的前身是《切韵》,这就证明了,他使用的音韵不同于中唐时期,属于当时的语音。这是很宝贵的语音资料。

晚唐-五代声母:这一时期的声母继承了唐天宝年间发展来的声母,共有声母36个。

和中唐时期声部的区别是:非敷,从邪,床禅合一。而中唐时期的照部分为庄照两部,穿分为初穿两部,审分为山审二部。 并且明微开始分化,出现了唇齿音。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叶 舌面前 舌跟 喉

不送气清塞音: 帮 端 知 见 影

送气清塞音: 滂 透 彻 溪

浊塞音: 并 定 澄 群

鼻音: 明 微 泥 娘 疑

边音: 来

闪音: 日

不送气清塞擦音: 精 庄 照

送气清塞擦音: 清 初 穿

浊塞擦音:

清擦音: 非敷 心 山 审 晓

浊擦音: 奉 从邪 床神禅 匣

半元音: 喻

晚唐-五代韵部:经过民族融合,这一时期的韵部减少为40个。

阴声 入声 阳声

鱼模 屋烛 东钟

歌戈 觉卓 江窗

豪袍 曷末 寒恒

来 合阖 覃谈

麻蛇 药铎 阳唐

肴包 结辖 删山

佳皆 恰狎 咸衔

灰堆 没骨 庚青

魂?

晚唐韵部的最大改变是东冬钟,屋沃烛这三个韵部跟别合并了。晚唐的李涪在其著作《刊误》中说:“(陆)法言平声以东农非韵,以东崇为切,上声以董勇非韵,以董动为切,去声以送种非韵,入声以屋烛非韵,以屋宿为切,何须东冬中终,妄别声律哉?” 他认为陆法言用东冬中终分部是不正确的。确实,在晚唐时期,此三部已经合并。很明显,李涪也犯了个错误,就是没有认识到“世界万物都在不断发展变化中”,

所以,才去对《切韵》做什么“刊误”。

《切韵》在其成书年代,何误之有??

晚唐-五代声调:继续继承了“平上去入”四类,但全浊音上声转变为去声。学术界称之为“浊上变去”,古汉语语音开始逐渐清化。至于其他具体的阴阳清浊,则因为资料缺乏,有待后来者。

宋代音系(960-1279)

对宋代音系的研究,主要是根据朱熹的著作《诗集传》,《楚辞集注》等著作中的反切,以及宋词。朱熹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其长期活动于宋廷之中,号称大儒,其著作能在当时就得以广泛流传。而且其反切不同于《切韵》,作为当时宋代语音的代表是可以的,至于宋词,更是无可置疑的。

宋代声韵母都比五代大幅度的减少,而且入声开始模糊, 而出现这种大量简化的原因是什么,学术界尚无定论,但是,受到晚唐-五代时期民族融合的影响是肯定的。例如:全浊声母完全消失,并入其他声母。在下面的声母表可以直观的看到,对比前代,所有的带有“浊”字的发音方式全部消失了。

俗话说“古音重浊”,从宋代开始,由于全浊声母完全消失,汉语语音的“清化”开始大规模进行。直到今天北方方言完全清化,而南方只有客家方言大部分清化和吴方言部分清化。其他南方方言仍然“重浊”,尤其是闽粤语。这就为客家人南迁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时间证据。而吴语部分清化,方言学者认为是由于吴语分布地域直接和北方接壤,加上后来南宋朝廷南迁,吴语受到北语影响的原因。可以说,从宋代开始,汉语语音发展进入了“由浊变清”的发展阶段。

宋代声母只有21个。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面前 舌跟 喉

不送气塞音: 帮 端 见

送气塞音: 滂 透 溪

鼻音: 明 微 泥娘 疑

边音: 来

闪音: 日

不送气塞擦音: 精 知澄照床

送气塞擦音: 清 辙

擦音: 非敷奉 心邪 审禅 晓匣

半元音: 影喻

宋代韵部只有32个。

阴声 入声 阳声

鱼模 屋烛 冬钟

歌戈

麻蛇豪包皆来 觉药曷结合洽 江阳寒山覃咸

灰堆 物没 庚生闻魂

肖肴 月薛叶业 元仙严盐

尤候 麦得 蒸登真群

支齐 职质缉习 京青侵寻

资思

宋代声调:宋代声调仍然是“平上去入”四声,但是,-t,-p,-k,这几个入声有逐渐混用的趋势,在宋词中,出现了这几类入声混合压调的情形,这是因为词不同于诗,对押韵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至于是入声混用押韵推动了宋词的发展,还是宋词加剧了入声混用。我个人认为,这两者是相互作用的。部分北方方言和客家方言保留了入声,但是t,p,k,归作一个混合入声[?],而吴语中, t, p, k,和?都有,正是这一段历史的准确反映。宋代,是后世北方方言中入声逐渐消亡的开端。

元代音系(1279-1368)

元代语音的研究,主要根据周德清《中原音韵》和卓从之《中州音韵》和元曲,在上文方言问题中已经提过,这两人的作品在大都正式刊行,而且元曲的音韵和这两本书完全一致。可见这两本书是极其宝贵的语音学资料。而且,根据史料,北方方言作为一个高度相似的语言共同体被多次提到。可以判定,现代北方方言正在这一时期逐渐形成,开始与南方方言有非常明显的差异。而在元代之前,南北方言尽管存在,但彼此差异不大。因此,元代音系,仅指北方音系,而同时期南方音系, 因为相对隔绝,除了融入少量南方少数民族语音之外, 发展缓慢,成为现代南方方言的前身。

元代声母:元代声母共有25个,比宋代有所回升,这于契丹,女真,蒙古等少数民族入侵,带来更多声母有直接联系。zi ch sh r 这几个“舌上音”出现了。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尖后 舌面前 舌跟

不送气塞音: 帮 端 见

送气塞音: 滂 透 溪

鼻音: 明 泥

边音: 来

闪音: 耳 日

不送气塞擦音: 精 纸 照

送气塞擦音: 清 齿 穿

清擦音: 非 心 史 审 晓

浊擦音: 微

半元音: 吴 喻

元代韵部:元代韵部共有19个,和前代相比,呈持续下降的趋势,其中最明显的是,属于入声的韵部全部消失,这就导致了北方方言继续清化。

阴声 阳声 阳声-m

鱼模 东钟

歌戈 恒欢

家麻肖豪皆来 江阳寒山 监咸

车遮 先天 廉迁

尤候 庚青真文

齐微 侵寻

支思

元代音调:元代音调最明显的是出现了“入派三声”,也就是入声在大幅度的消亡。《中原音韵》和《中州音韵》都直接提到了“入声作平声”,“入声作上声”,“入声作去声”。不过周德清又提到:“入声派平上去三声者,以广其押韵,为作词而设尔。然呼吸言语之间,还有入声之别。”这就引出了学术界的一个争议:一种看法认为,当时入声在北方方言已经大幅度消亡,仅有少数口语仍然保留着。而另一种看法认为入声在当时已经彻底不存在了,是因为当时语音规范仍然是“平上去入”四声,周德清按北方方言写的戏剧严格来说不符合规范。于是周德清在著作中特意写出,作为自己的辩护。

不过,根据学者多方面的拟构,现今留存下来的元代语音资料,确实已经找不到入声的存在的迹象。因此,第二种说法相对可信度比较高。

因此,可以确定,元代北方方言声调只有三个:平声,上声,去声。至于具体阴阳清浊,可以确定的是出现了阴平和阳平之分,但尚不普遍。

而入声基本消失。

另外,元代音韵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儿化音的大量出现,这一点在元曲中就有大量体现。

明清音系(1368-1911)

研究明清时期的音韵,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北方方言已经形成,而且随着人口迁移,逐渐取得了汉语使用人口的大多数地位。因此,明清音韵在这里仅指北方方言。学术界对明清音韵的研究,主要是根据徐孝的《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 《康熙字典》内附的《字母切韵要法》,兰茂的《韵略易通》和樊腾凤的《五方元音》。

明清声母:明代共有21个声母,清前期减去[v]母,减少为20个,但到了清后期,又增加j,q ,x,增为23个。这一结论的得出是非常简单的,因为以上提到的韵图,就直接说明了这一点:《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共有21个声母,而《韵略易通》和《五方元音》则只有20个,到了《康熙字典》内附的《字母切韵要法》则变为23个。这也是明清时期音韵研究比较容易的原因,直接的语音资料多。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尖后 舌面前 舌跟

不送气塞音: 帮 端 见

送气塞音: 滂 透 溪

鼻音: 明 泥

边音: 来

闪音: 日 见

不送气塞擦音: 精 照 溪

送气塞擦音: 清 穿 群 晓

清擦音: 非 心 审

浊擦音: 微

半元音: 吴 影

与元代相比, 明清声部最明显的变化是喉音声母消失。然后,明代见溪两母是舌跟音,到了清就变为j,q,x的舌面音了。

明清韵部:明清时期共有15个韵部,和元代相比,最明显的变化是以-m结尾的韵部消失了。

阴声 阳声

姑苏

梭波

麻沙招遥 怀来江阳

乜邪

由求 灰堆中东人辰

衣旗

居鱼

支思

明清音调:明清音调中,入声在京津一带完全消失,而且,在上述韵图中,首次明确的提到了平声分阴阳(即清浊),称为“阴平”和“阳平”。但是,《康熙字典》中却还声称汉语声调为“平上去入”四声,十分奇怪。但是,查考更多的当时的文人著作,就明白了。原来“平上去入”长期以来是汉语正统音调规范,尽管当时北方方言基本上入声已经不存在了,不过,由于当时的文人还是清楚“平上去入”这一事实的,加上当时京津方言尚未取得官方语言的地位,北方方言的一些次级方言和南方方言还保留有入声。所以,“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取代“平上去入”四声尚不为当时所承认。所以,《康熙字典》还是以“平上去入”为标准四声。

因此,明清时期北方方言的声调为: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至于南方方言,基本上和现代南方方言一致,保有入声,限于篇幅,在后面再详细谈南方方言。

需要特别指出的一点是,北方方言开始被称为“官话”,是由于北方方言占据了使用人口的大多数,到南方地区任职的官员,绝大多数操北方方言,因而被南方人称为“官话”,即“官差之话”之意。而且,清代中期鉴于全国方言复杂,曾有过命令,要求官员,士子这两种人必须学习“京语”(即北京话)。不过清政府从未对“官话”的标准读音做过任何修订。

民国-当代(1911-?)

民国和当代音系研究是基本上无难点的,因为研究这个时期的音韵,根本不需要对照什么韵书,韵图,有大量“声音”可以直接听到。由于长期的历史发展,我国到现代共形成了7大方言(官,吴,粤,闽,客,赣,湘)和3000多种小方言或次级方言。由于官话方言使用人口占全国人口的71%,因此,研究现代音韵以官话方言为主,而且,由于官话方言还有十多种次级方言,所以以北京音为例。然后,再分别谈南方方言。

现代(官话)声母:以北京话为代表,和清后期一致,共23个。限于篇幅,在此不再赘述,有兴趣者可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颁布的汉语拼音声母表

现代(官话)韵部:以北京话为代表,比明清时期多了一个车遮部,共16部。具体可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颁布的汉语拼音韵母表现代(官话)声调:以北京话为代表,基本上只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调。但是在北方方言的次级方言片中,陕晋方言,江淮方言,和西南方言,山东方言还保留有入声,就在京津地区的张家口,也保留有入声。但是,绝大多数保留入声的方言,保留的都是混合入声[?]。而不是南方方言的-t,-p,-k 。

七:现代汉族方言

官话方言:官话方言(即俗话说的北方方言)分布区域为南通,南京,皖北,湖北武汉,长沙,常德,桂林,柳州,贵州全省,云南全省一线的北面广大地区,占汉族人口的71%。以北京音为代表,但实际上官话方言内部有相当多的次级方言,大部分次级方言相互之间可以部分沟通,小部分则难以沟通,如陕晋方言和其他其他北方方言之间。

但是,也有方言学者认为,陕晋方言(陕北,晋北)与官话方言并不能算同一个语系,可独立成为方言。

吴方言:吴方言广泛分布于淮河以南(南京及周边除外)的江苏,安徽两省南部,上海市,浙江中北部,江西东北部,福建莆田一带。约占汉族人口的8.4%,是第二大汉族方言。吴语主要分南北两大次级方言,北部吴语和南部吴语有一定差异,原因是南部吴语曾经受到闽南语的渗透影响。 有学者认为,南部吴语其实可以作为吴语与闽语之间的一个过渡性方言。南北吴语区沟通有困难。

北部吴语以苏州话为代表,南部吴语以温州为代表。限于篇幅,只讨论北部吴语。

现代苏州吴语共有27个声母: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面前 舌跟 喉

不送气清塞音: 帮 端 姑 影

送气清塞音: 滂 透 枯

浊塞音: 并 定 狂

鼻音: 明 泥 疑 我

边音: 来

不送气清塞擦音: 精 见

送气清塞擦音: 清 溪

浊塞擦音: 群

清擦音: 非 心 晓 呼

浊擦音: 奉 邪 匣

现代苏州吴语共有19个韵部:

阴声 入声 阳声

姑苏 中东

麻纱 落拓 康庄

白石

泰邪 辣达 相羊

召遥

言前

恒欢

月雪 人辰

尤求

居鱼

衣旗 一七

支思

现代苏州吴语有7个声调: 阴平,阳平,阴上,阴去,阳去,阴入,阳入。

粤方言:粤方言广泛分布与珠江三角洲至广西中南部的整个西江流域。需要特别指出的一点是,粤语并不是“广东话”,在方言学上根本没有“广东话”这一概念。因为广东全省并无统一方言,而且,广东境内粤方言分布地域甚至比闽南方言要小。由于广东的中心,珠三角恰恰是使用粤方言的,而且广东省简称粤,故造成了人们的这一错误提法。实际上,岭南两广古称“百越”,越通粤,“粤”是泛指整个岭南地区(包括两广,海南)。“粤”字特指广东省,只不过是民国时期才逐渐开始的。

粤方言使用人口约占汉族人口的5%。但是,由于海外华人群体大多数使用粤方言,因此,粤方言的影响力很大。粤方言尽管有不少次级方言,但除了广西东南部贵港,玉林一带的勾漏粤语外,其他次级方言基本上可以直接通话。内部差异较小。

粤语统一以广州话为代表,现代广州粤语有20个声母,不过广州话不分l,n,但是绝大多数的粤语次级方言是分的。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 舌叶 舌跟 舌跟(圆唇) 喉

不送气塞音: 帮 端 见 君 安

送气塞音: 滂 透 溪 群

鼻音: 明 泥 吴

边音: 来

不送气塞擦音: 照

送气塞擦音: 穿

擦音: 审 晓

半元音: 云 喻

现代广州粤语共有49个韵部,是汉语方言中韵部最多的,也是最接近中古汉语韵部音系的方言:

阴声 入声 阳声

姑灰 屋末 东恒

歌模怡 铎曷 唐寒

靴 居 药术 阳淳

麻肴皆 发狎白 耕删覃

候齐 得质缉 庚真侵

遮微

支肖

职薛叶 清先盐

鱼 月 元

现代广州粤语有9个声调: 阴平,阳平,阴上,阳上,阴去,阳去,阴入,中入,阳入。

需要指出的是,粤方言内部差异最大的勾漏粤语,有10个声调。

闽方言:闽方言是至今为止争议较大的分类,方言学者尚无统一意见。闽方言分为闽南,闽北两大方言和其他小方言。相互之间差异极大,无法沟通。但由于使用音系相似,故统一划为闽方言。

闽南方言广泛分布于福建南部漳州,泉州,厦门一带和广东潮州,汕头,海陆丰地区,雷州半岛,海南岛全省,浙江南部,台湾全省,广西涠洲岛,东沙群岛,西沙群岛,中沙群岛等。闽南方言在东南亚华侨中使用广泛,有“懂得闽南话,通行东南亚”一说。闽南语如此跨地域的分布,与闽南地区的航海,渔业传统是密不可分的。

闽北方言主要分布于闽北福州一带。福建其他地区除部分客家方言岛和莆田吴方言外,基本为其他闽语小方言。

闽南闽北方言由于差异较大,学术界一直有将闽语分别定义的呼声,但尚未形成统一意见。

闽南语以厦门话为代表,闽北话以福州为代表。限于篇幅,只列举闽南话。

现代厦门闽南语共有18个声母:

发音部位: 双唇 舌尖前 舌尖中 舌跟 喉

不送气清塞音: 帮 端 见 影

送气清塞音: 滂 透 溪

浊塞音: 明 疑

鼻音: 毛 泥 午

边音: 来

不送气清塞擦音: 精

送气清塞擦音: 清

浊塞擦音: 日

擦音: 心 晓

现代厦门闽南语共有27个韵部:

阴声 入声 阳声

鱼 衡 魂

模 铎 唐奴

麻肴 觉曷合 江寒谈熬

脂 昔质缉 清真青泥

现代厦门闽南语的声调有7个:阴平,阳平,阴上,阴去,阳去,阴入,阳入。其浊上变去的程度与苏州话相近。不过,苏州话的入声只有一个混合入声[?],而厦门话的入声-k,-t,-p都有,和切韵一致。

客家方言:客家方言分布很散,主要分布在广东东部梅州,广西东南博白,江西南部赣州,福建西部龙岩,台湾的苗栗,新竹,桃园一带,湖南,湖北,四川等地都有若干方言岛。

客家方言与赣方言有很大的相似性,但相互沟通有一定困难,学术界有将客家方言和赣方言合并定义的提法,但尚未形成统一意见。

客家方言分布如此分散,但又高度一致,必然具有共同的来源。学术界的结论是历史上南迁汉人形成了客家方言,但具体南迁时间,尚无统一意见。

客家方言以广东梅州话为代表,共有18个声母:

发音部位: 双唇 唇齿 舌尖前 舌尖中 舌面 舌跟 喉

不送气塞音: 帮 端 见

送气塞音: 滂 透 溪

鼻音: 明 泥 日 吴

边音: 来

不送气塞擦音: 精

送气塞擦音: 清

擦音: 非 心 晓

半元音: 文 喻

现代梅州客家话有37个韵部:

阴声 入声 阳声

模 屋物 东文

歌怡 铎曷 唐寒

麻豪泰 麦结曷 庚删谈

鸡候 薛涩 先森

质执 真深

衣尤 昔缉 欣侵

现代梅州客家话共有6个声调: 阴平,阳平,上声,去声,阴入,阳入。

湘方言:湘方言分为新湘语和老湘语两大次级方言,两大湘语相互沟通有一定的困难。由于湖南省一直是北方进入西南,东南,岭南的交通枢纽,因此历史上人口迁移十分频繁,造成今日湖南省内方言分布极其复杂。

老湘语分布于湖南南部衡阳,永州和广西东北兴安,全州,灌阳,资源等地区,由于老湘语许多底层词汇与吴语相近,故学术界有“吴湘一体”一说,吴语和湘语是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内逐渐分化开的,然后随着赣客方言南下,吴语和湘语的使用地域被彻底隔开。

新湘话则分布于湖南中部长沙,湘潭,韶山一带,是老湘语受到北方方言影响的产物。而湖南北部和西部常德一带,使用方言属于西南官话(北方方言的一支),湖南东部属于赣方言,需要指出的是,赣方言是湖南的第二大方言,仅次于新湘语。

赣方言:赣方言的分布地域为安徽西南,湖北东部,江西中南部,湖南东部。而江西东部则被吴方言占据。

赣方言内部互懂度很高,内部交流顺畅。由于赣方言和客家方言有很大的相似性,尽管沟通仍有一定困难,但学术界对“赣客同源”是基本同意的。因此,也有学者提出要将赣客两种方言统一定义。

赣方言约占汉族使用人口的2.4%。

赣方言音系参照上文客家方言

其他小方言:

疍家方言:疍家方言普遍分布于浙江至广西的广大沿海,而且全是船户渔民,其语言具有高度相似性。故应该具有统一来源,学术界尚无定论。有一种说法是疍家人的祖先为东吴遗民。

平话:平话的分布区域为广西西部,和壮族语言分布区域混合。由于史籍可以证明广西境内的桂柳方言(属于西南官话,即北方方言的一支)和粤方言都是由于人口迁移从外省迁入的“外来语”。由此可见,平话极有可能是广西最早的汉语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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