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芍《青女》：悬疑推理小说何以“中国风”？

君芍的古风悬疑推理小说《青女》从2022年11月7日在“豆瓣阅读”开始连载，一直到2023年2月5日全本完结，期间一直在“豆瓣阅读”的悬疑小说排行榜上处于高票领先位置。《青女》以男主角大理寺寺丞裴缜的查案为情节主线，同时勾勒出女主角林畔儿的人物身世和一生遭际。在《蛇女篇》《百戏篇》《橘颂篇》《情情篇》等几个彼此独立又相互关联的单元故事中，一方面，案件本身的悬疑性得到了充分的凸显——比如《蛇女篇》在中国古代历史时空中构造出连环杀人案；另一方面，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互动也逐渐走向丰满。女主角略显怪异的行为举止细节和神秘的过往背景经历都渐渐浮出水面，同时整个古代官宦大家庭中的人际关系乃至当时社会风貌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展现。

推荐语：“古风”何以“现代”？

从早年电视剧《少年包青天》（2000）、《神探狄仁杰》（2004）、《大宋提刑官》（2005）到近期的《唐朝诡事录》（2022），中国古风悬疑推理小说及影视剧呈现出一条较为清晰的自身发展脉络，而君芍的《青女》无疑是这条发展脉络中的新晋佼佼者。

作为古风悬疑推理小说，如何将现代“推理”元素和中国传统历史、社会、文化“无缝”结合，可以说是这一类型小说写作的核心症结之一——其既不能让现代读者看完小说，感觉整个案件和诡计太过简单、粗陋，又不能产生一种时空错置、“古今乱入”的违和感，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推理小说如何本土化的问题。《青女》在这方面做得相当出色。一方面，其复杂的诡计设计和古代社会生活之间有着非常细密的嵌入和耦合。比如“香气”作为小说中重要的情节/细节线索，既是推理小说意义层面的设计巧思，也是中国古代社会中颇具特色且不易为人所察的生活细节。小说语言本身的典雅，也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中国当代推理小说中普遍存在的语言较为粗糙的不足。另一方面，小说中又不失于对现代精神价值的追求和彰显，比如女性权益和主体意识等问题，甚至我们可以认为，小说《青女》表面上是以男主角为核心的探案故事，实际上却蛰伏了另一条更为重要的“大女主”的人物成长与进阶之路。

延伸阅读

“推理”融合“言情”

小说《青女》中“侦探”与“凶手”之间亦对手亦情侣的关系设定非常巧妙，可以视为作者在试图解决悬疑推理小说中的一个重要书写难题，即在如何处理罪案与言情书写关系方面做出尝试和努力。推理小说领域著名的“范达因二十准?则”曾认为：“不可在故事中添加爱情成分，以免非理性的情绪干扰纯粹理性的推演。我们要的是将凶手送上正义的法庭，而不是将一对苦恋的情侣送上婚姻的圣坛。”但当悬疑推理小说发展至今日，随着这一小说类型本身愈发成熟，以及创作内容的丰富和多样，加之不同小说类型彼此间的“跨界”融合，推理与言情、推理与科幻，甚至推理与魔幻之间的类型融合都屡见不鲜。能否在推理小说中写爱情对当代中国推理小说写作者来说，似乎已经不再构成问题，问题是如何能将两种原本具有内在张力的小说类型，结合得更加水乳交融。进一步来说，如果将不同的小说类型理解为不同的审美诉求与阅读期待，那么“类型融合”在类型文学自身发展的意义上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在文学市场与满足读者/观众需求的意义上，也同样势必为之。比如近几年的系列电影《唐人街探案》，就试图将推理和喜剧进行结合，可以说是一次有益的“类型融合”方面的尝试。

推理小说对于中国作者而言，可以说是一件文学类型“舶来品”（晚清最初翻译引进时称之为“侦探小说”）。而如何将侦探小说/推理小说与中国本土的社会、历史、文化相结合，寻找到中国推理小说自身独特的叙事语法，古风悬疑推理和类型融合书写是其中两个重要的发展方向，在这个意义上来看，《青女》这样的作品值得我们关注和期待。

（本文作者：战玉冰

复旦大学中文系青年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