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北路网文讲坛:网络文学如何创作红色题材
恰逢中国共产党成立99周年,今年的红色七月格外意义非凡。回顾历史,艰苦卓绝、出生入死的先烈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红色文化宝藏,也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创作者。
革命时期,一大批进步、爱国的文人志士用他们的激情和才华,写下独属于那个时代的抗战文学。今时今日,以玄幻穿越扬名的网络文化世界不仅书写现实,也开始涉猎红色主题。如今年上半年,上海网络作家协会的会员们在疫情期间走访红色遗迹并创作了相关作品;7月1日,阅文集团宣布开拍主旋律电影《1921》。
7月10日,第39期陕西北路网文讲坛,邀请到文学史料研究者孔海珠、上海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中心教授张永禄与上海网络作协理事、青年作家君天。恰好来自老、中、青三代的三位嘉宾,通过他们对红色文化与创作关系的思考,与读者一同探讨了红色文化带给网络文学的影响。
书写红色文化对于孔海珠来说,可谓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的父亲孔另境,是一代文豪茅盾的妻弟,与诗人戴望舒、作家施蛰存是上海大学的同窗。孔海珠常年关注中国现代文学史料研究,著有《俯仰之间——上海红色文化记忆》《聚散之间——上海文坛旧事》《沉浮之间——上海文坛旧事二编》《左翼·上海(1934-1936)》《痛别鲁迅》等近20部作品。
在讲坛现场,她不仅分享了柔石和同为左联五烈士的冯铿的恋爱故事,还讲述了当年父亲孔另境被国民党抓捕入狱、鲁迅出面营救这一九死一生的往事。“因为这件事,我父亲对鲁迅先生一直心怀感恩,对他的作品与为人都非常敬仰。鲁迅去世后,他参加了葬礼,还把收集来的照片做成了相册。”这本相册,如今保存在鲁迅纪念馆。从小就看着这本相册、听父亲缅怀鲁迅的孔海珠,后来还依据往事完成了《痛别鲁迅》一书,收录了众多珍贵的图片史料,这也是第一本有关鲁迅葬礼的出版物。
在她看来,宣扬红色人物、传承红色记忆,是后人身上沉甸甸的使命。“回顾历史现场,我们可能会在写作过程中对一些观念进行总结简化,但人物形象决不能空洞化、脸谱化,每个人背后都有不同的故事。”孔海珠说,“所以我觉得网络文化也有它的优势,就是没有既定的形象思维,能充分发挥想象。希望我提供的这些史料,能为大家写历史小说带来帮助,实现它们的价值。”
网文作家君天以科幻和历史故事写作见长,出版发行了《异现场调查科》《岳家军》《大明锦衣卫-踏雪者》《三国兵器谱》等作。在今年疫情期间,他走访了上海的中央军委机关旧址(静安区新闸路613弄12号)与四一二革命群众牺牲处,收集彭湃等烈士们在沪的活动事迹,并进行文学创作。
君天介绍,这是上海作协有关红色文化的一个企划,邀请沪上众多作家走访红色遗迹、编写系列故事,未来这些故事还有可能被翻拍成网络剧。考虑到自己擅写悬疑,君天挑选了历史上的秘密联络点作为创作素材。
为了写作而实地勘景,这对君天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之前为了写有关钓鱼城之战的情节,他就特意跑到了位于重庆的遗址。“其实我看到的城墙已经不是宋朝时修建的了,而是后来重修的。当时在下雨,跟打仗时的感觉也很像。”站在城墙上,君天被现场氛围所感染,创作灵感也源源不断。
因此,为了创作红色文学,君天这次前去参观了中央军委机关旧址与四一二革命群众牺牲处。“我在里面前后走了三遍,现场感觉很微妙,心里也因为重温那段历史而产生了一点阴影。”回家后,君天很快就结合历史事件写出了两个故事。
“通过想象是可以写红色文学,但想象要有一个合理的范围。写相关历史题材的时候,我们的态度会更严肃,太过放飞自我会让故事缺乏真实感。”因此,君天对孔海珠十分感激,“这类红色题材的非虚构写作,太需要珍贵史料的支持了。”
聊到史料保护,张永禄教授也有感而发:“我去韩国旅游的时候,到处可以看到小碑,它们不一定记着什么大的历史事件,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里曾经有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这种随时随地留下潜在文化遗产的意识就很好。”
除了韩国,日本在文保方面的举措也可圈可点:“比如日本大河剧结束的时候,会有一两分钟作专门的介绍,这一集中提到了哪些历史人物,然后放出与他们相关的文物现在在哪里、是什么样的。”而在中国,很多红色文化物质性的内容没留存下来,所以作者们在创作时只能通过一些其他的方式做弥补。
张永禄认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两大情结,一是乡愁记忆,二是红色记忆。“每个人都能为现实主义小说发言,往上数三代,每个家庭都有关于乡愁、关于红色的记忆。大家的感受有重叠、也有分歧,通过文字表达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这是很难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与陈忠实的《白鹿原》,是此类文学作品中的翘楚。当作者把那些往事和人物以有血有肉的形式呈现出来,这种文化表现是非常自信的,读者的反馈也会更加积极。
张永禄希望,有关部门能酌情放宽政策,令广大作者有更多创作现实题材、创作红色文学的热情,“现实主义创作在网络文学领域的发展,目前仍未达到真正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