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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星写作网-野叟曝言
野叟曝言

作者:夏敬渠

类型:英雄传奇

第七十五回 盘锦囊忽见庐山面目 定乐府拓开平日心胸

发布时间:2023/8/29 18:26:27

玉麟、飞娘有何要事?原来玉麟有女红瑶,除头面手足外,浑身俱是朱砂斑点,年方二八,尚未字人。素臣说出老人领进阁上一事,玉麟认是天缘,兼贪听素臣议论,欲将红瑶为素臣之妾,故请飞娘进去,与洪氏商量。洪氏不肯。飞娘苦口撮合说:“素臣是从古至今第一人物,侄女若得做他姬妾,比做富贵人正妻,高着百倍;况有此奇梦,可见是天数了!断该允从!”洪氏心被说活,遂设计将小巷用板隔截,扯去扶梯,放下盖板,若果上得阁来,待妾身亲见一面,以定主意。故玉麟、飞娘两人,领素臣上阁,及洪氏出见,似有不愿之意。两人出去坐席,复听着《寿梦》、《蔡邕》两回快论,愈加倾倒,遂打个照会,便告罪进来。一路玉麟与飞娘商议道:“如今要强逼你嫂子的了!这种议论,得听一日,便胜活一生,岂可爱惜体面,轻生错过?”飞娘道:“是他亲生女儿,不是硬做的事;他又不是糊涂人,包管在妹子身上,劝化转来!”于是,同进上房,洪氏先开口道:“相公与姑娘说的文爷,就是天人一般,妾身也心活了。但年纪既不相当,那一个金黄面孔,又生得怕人,又已有一妻三妾;我女儿点点年纪,恁般相貌,怕没有王孙公子作配,去做那低三下四的人!这段姻缘,只索休提的了!”飞娘道:“关帝、赵匡胤,不是赤面?张飞、尉迟敬德,不是黑面?只看三日下来,就看熟了。文爷这金黄脸,奴越看越爱;只将来配成了红须客,那一嘴红毛,才是怕人哩!”玉麟、洪氏及姨娘、丫鬟们,俱不觉失笑。

飞娘道:“文爷比侄女,大不过十年。刘先生讲的晋公子重耳故事,那齐姜、季隗,不比重耳小了几十岁吗?晋重耳一个亡人,齐桓公现做盟主,尚且肯把女儿给他做妾,秦穆公还把宗女十人去伏侍他,怎讲得低三下四?侄女这样聪明,恁般相貌,若嫁了一个庸俗之人,岂不可惜?王孙公子,十个内有七八个痴愚庸蠢,却专会宠妾灭妻;文爷这样人,自没有偏心的事,虽是做妾,不比做庸俗人的正妻,胜了百倍!况且侄女贤达,最喜讲究古事,两先生上堂讲论,他必到阁上来听,听着好的,便整日的快活;若配了文爷,岂不快活一世?不瞒嫂子说,方才又听文爷讲《寿梦》、《蔡邕》两回,奴和大哥的心花,朵朵开放;两先生都汗流浃背,伏地再拜,把曲本都收过了,要求文爷删定,才敢演唱。这种奇人,岂可当面错过?嫂子须要三思!”洪氏沉吟道:“这会子又被姑娘说动了!也罢,去叫那小厮来,问一问他家里的事情,再作计较。”因把锦囊叫来。洪氏道:“怎这样一个晦气色脸儿,又是怕人的?”因盘问道:“你叫文爷是老爷,是相公?你是他家世代的小厮,还是买的,雇的?文爷家里有多少人口?有多少田房?你可细细说来,便重重赏你,却不可扯谎。”

飞娘拔剑出鞘,喝道:“但扯一句谎,便割你那颗小头下来!”

锦囊道:“大姑娘不要吓唬小的,小的从不会扯谎!小的先叫姑爷,后叫相公;家里丫鬟们,有叫爷的,有叫相公的。”飞娘道:“这就胡说了!”锦囊道:“大姑娘你待小的说,小的是湖广任老爷家的小厮,任老爷在丰城做知县,把大小姐嫁来,小的不是叫姑爷吗?后来任老爷升进京去,把小的送与姑爷,才依着家中小厮、丫鬟,改口叫了相公。丫鬟们有在山东、北京来的,叫惯了爷,便都叫着爷,不叫相公。”洪氏道:“你家大小姐,自然是你相公的正妻了,今年多少年纪?任老爷在京,现做何官?”锦囊道:“任老爷现做御史;大小姐是相公第三房姨娘,今年十九岁了。”洪氏道:“这是扯谎了!做知县御史的人,肯把女儿给人做小?可是亲生的呢?”锦囊道:“任老爷无子,只亲生两位小姐;这大小姐是第一钟爱的,好容易得配我家相公做妾,求张良,拜韩信,不知费了多少气力哩!莫说知县御史,我家第二位姨娘,不是大理寺正卿未老爷家二小姐吗?他家大小姐,也想嫁与相公做小,相公决意不从,才嫁与新科翰林东方老爷的。”洪氏道:“你相公有一位娘娘,三位姨娘,那娘娘和大姨娘,又是什么大来头呢?”锦囊道:“娘娘是河南田翰林家小姐;大姨娘是当今太子打发太监宫女送到任老爷衙里,转送与相公的。”

洪氏道:“我问你相公有多少田房,你不说起,想是穷的了?”锦囊道:“相公原住在吴江,不知有多少田房。到丰城来,住的庄子,是东方老爷家的;吃的米粮,是未家大小姐的,并没田房。却再不会穷,相公有一百万藏银,藏的不贪洞内。去年七月里,丰城发了大风,合县被灾,相公托东方太爷买了木头,替灾民收了尸骨,搭盖房屋,又各处设厂赈济,陆续用去一二十万,现在只有七八十万了。”

飞娘大喝道:“这是扯谎,要割头了!这样一件大功德事,你相公怎没提着一字?”锦囊道:“相公在家,通是瞒着人的,肯告诉大姑娘?百姓们都感激的东方太爷,各处要造生祠,家家设着长生牌位,上司要拜本题奏,那个知道是相公银子?小的在家,敢说出一个字儿吗?不是大姑娘说要割头,小的也不敢说!”飞娘吐舌道:“哥嫂,你只看这一件,文爷的心肠,不就和天老子一般的吗?”玉麟道:“不必问他了,俺们就定了主意罢。”洪氏道:“主意是定的了;再问问他,不怕折掉了什么?”飞娘道:“该问,该问,咱这会子心花又开放起来了!洪氏道:“你相公还有老太爷,老太太没有?老太爷可曾做过官?”锦囊道:“老太爷做过广东学道,早就死了;只有了太太在家。”洪氏道:“太太和娘娘做人何如?娘娘与姨娘们,可常和好?可常有和气的事?”锦囊笑起来道:“怎好好的人家,和起气来?我家太太是圣人,娘娘是大贤人,娘娘和姨娘们,就是四个嫡亲姊妹,也没这般相好。合家都被太太感化了,丫鬟们像嫡亲姊妹,小厮们像嫡亲兄弟,从没有伤情和气的事,何况上人?”

这几句话,把三人都说呆了。飞娘道:“咱悔死了,像咱原要做文爷的妾,被文爷几句话就说退了!这样人家,休说做小,就做他一世的老丫鬟,也是情愿!”锦囊道:“可又来!现在秋香、紫函、冰弦、睛霞、生胜、小躔这些丫鬟,那一个肯离着太太嫁出去的?秋香还说着痴话,就是当今皇帝封他做公主,要他去招附马,也宁死不去,要伏侍太太一生一世哩!”飞娘道:“你家太太怎样贤德,就把丫鬟们买服,都不肯嫁出去呢?”锦囊道:“太太的贤德,小的也没处说起,也说不出来,总是信佛的就说是活佛,信道的就说是太上老君,小的一家都不信邪,只信的孔圣人,就说是孔圣人了。见了太太的面,听着太太的话,昏邓的就发起亮来,凶狠的就现出良心来,暴躁的就温存起来,轻狂的就庄重起来,尖巧的就忠厚起来,软浓的就撑达起来,喜的就心窝里怪痒起来,苦的就鼻涕眼泪一齐都滚出来。”飞娘道:“大哥,这小厮还说不出那太太的好处吗?有那太太,才生出文爷,咱们听着文爷议论,不是和这小厮说话一般的吗?”玉麟道:“俺若变得转女身,也情愿嫁给文爷做妾去,听那太太的言语。”洪氏道:“你家丫鬟的相貌,比房里几个丫鬟何如?”锦囊把房里五六个丫鬟看了一眼道:“这里姐姐们虽有标致的,却只比得上秋香一个!”飞娘道:“好可恶!敢只有你家的丫鬟标致!嫂子,你叫天丝来。”

洪氏果真把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叫来道:“你看,这个比得上比不上?”锦囊道:“这位姐姐,比得上玉观音、赛观音、生胜、小躔,还比不上紫函、冰弦、睛霞三个。”玉麟道:“怎你家也有什么玉观音、赛观音。你方才说的丫鬟,并没这两人名字。”锦囊道:“玉观音、赛观音不是丫鬟,是相公战阵上擒来,配给奚囊、容儿两个小厮的。”玉麟道:“那玉观音、赛观音,莫非是西天元武吴天的妹子吗?”锦囊道:“一些不错,正是他姊妹两个,相公在山东路上捉来的。”玉麟道:“玉观音姊妹,那年在秦安州打擂台,俺曾见来。这小厮却不扯谎。那相貌和天丝不相上下,原来却在你家。”洪氏道:“据你说,你家丫鬟以紫函、冰弦、睛霞为上等,怎你家相公不收他做妾呢?”锦囊道:“我家相公可是容易收妾的?未家大小姐天资国色,与三位姨娘一样的相貌,相公还不肯收;相公若容易收妾,少也有几十位姨娘了,怎得至今还只有三位姨娘呢?”洪氏道:“原来你家三位姨娘都是绝色,丫鬟仆妇又个个齐整。你家有几个家人小厮,可都标致呢?”锦囊道:“小的家除老家人文伯伯外,只有三个小厮。那奚囊相貌虽然标致,还像个男人。那容儿就活是个美女,比这位姐姐还娇嫩哩!”洪氏道:“你家男男女女,个个标致,怎独你相公一个金黄面孔,和你这晦气色脸儿,看着怕人?就可见你的话有些扯谎了!”锦囊道:“小的不敢扯谎,只是不敢实说。”飞娘提起宝剑,大喝道:“好个不怕死的刁头,且割你这脑袋下来,哄咱听了半日的瞎话!”玉麟、洪氏亦俱变色。锦囊着慌急辩道:“小的没说得明白,大姑娘且息怒。小的半日说的,一句一字,都是实话;只太太问的脸色,怕相公要打,不敢实说。”飞娘道:“快快说罢,不实说,便斫下头了!”锦囊道:“相公是雪白的白脸,就和羊脂白玉一般;小的也不是这晦气色脸儿,也是白的,都是用药搽的。”飞娘收剑,吩咐天丝取水,把巾蘸湿,亲手揩抹,重复掣出剑来。锦囊没口子喊道:“这药是越洗越牢的,只把清油合碱水来擦,就擦掉了;但怕相公要打。”飞娘道:“不妨,有咱在此。”忙叫人去向作房内,取到清油碱水,锦囊把手盛着些,望面上乱擦,早现出依稀白脸。玉麟抚掌大笑道:“如此,文爷是羊脂玉一般的白面了!”飞娘然后把剑插入鞘中。复命天丝取过水盆肥皂,叫锦囊擦洗。锦囊以油碱净药,以皂净油,擦洗干净。

众人看去,果是一个嫩白脸儿,目秀眉清,果然可爱。洪氏欢天喜地,吩咐锦囊出去,明日领赏。飞娘道:“咱出去,先把文爷的真面开了出来再处。”玉麟道:“据锦囊说,文爷是不容易收妾的;倘有变头,却怎么处?”飞娘道:“他一口承认的,谅没变头。大哥若嫌不稳,只须如此如此,便再没变头了。”玉麟道:“竟是如此,方没变头。”取过历日一看道:“偏是明日不将吉日,却是晦日,除了这日,又直到月半,外边怎么处呢?”飞娘道:“婚姻只要不将,若晦日不利,便不该刻这不将两字了。竟是明日罢。”玉麟、洪氏俱各依允,忙忙的准备去了。飞娘叫丫鬟备了油碱、清水,走出外边,喊说:“文爷好人,怎不把本来面目与咱们看?油碱在此,可快快的擦洗出来。”戴、刘诸人俱骇然道:“文兄尊面,竟是假的不成?”素臣把易容之故说知。以神道:“在那里怕谁人认识?将来过海去,一发不妨,且到回来再处。”素臣一面擦洗,一面问识破之故。飞娘道:“是你家锦囊说的。”锦囊躲在窗外,只待要哭。飞娘道:“若不是奴拔出宝剑,要割他的小头,他可也肯说吗?”锦囊才略放心。素臣擦去药物,除巾盥沐。飞娘一眼瞧见那根白玉如意,忙拔在手。素臣盥洗毕,众人看去,面如冠玉,丰神奕奕,无不惊爱。素臣戴巾时,摸着发髻,失惊道:“怎没了一根如意?”飞娘笑道:“是奴拿在此,要比一枝玉簪。”素臣道:“这是东宫所赐,物轻人重,定要见还。”飞娘道:“更好,一定还你,但请放心!”随即递给丫鬟说:“交与太太收好,待咱进来比对。”丫鬟进去,夸说:“素臣就如梓潼帝君一般,大姑娘在文爷髻上,拔下这根如意,太太只看这如意,就知道文爷的面色了。”洪氏接过一看,吃惊道:“怎玉精好到恁般地位?不信文爷的面色,也是如此。”欢天喜地的,递与玉麟及各位姨娘传看,叹玩不已。玉麟忙赶出来,定睛一看,掀髯大喜道:“今日才见庐山真面目也!”丫鬟们摆上小案,玉麟、飞娘移坐素臣席旁。看那定的女戏目,是《王昭君笑看青冢》、《蔡文姬愁诉琵琶》、《王皇后掌猫诛牝鼠》、《戚夫人司虎食娄猪》、《刨坟恶贼假游仙》、《钻穴顽徒真捣鬼》六回。飞娘道:“女戏甚多,怎只订这几回?”素臣道:“两先生之乐府,须与常人不同,必别具眼目,翻落前人窠臼,方足传世,如此《昭君》、《文姬》、《刨坟》、《钻穴》四回是也。若《王皇后》、《戚夫人》,已不过为痛快人心之计;然因此二人氵㸒恶异常,借以示儆,举一例余。且王皇后有世为猫鼠之言,戚夫人有人彘之惨,借此作一波趣,亦觉生新。若件件如此翻局,便自成窠臼矣,故一概从删。”飞娘道:“《杨玉环阴司恶报》,是翻去《长恨歌》窠臼的,怎也删去?这等氵㸒乱妇人,还是蓬莱宫中的仙子么?”素臣道:“《长恨歌》原是诗人讽辞,并非说他是蓬莱仙子;后人读这诗的,也并没认他是蓬莱仙子。我们转认真去翻驳起来,不反被前人笑了去吗?”飞娘然后折报。天色已暗,点上画烛,玉麟、飞娘复看男戏目,只剩得《郭巨埋儿遘疾》、《乐羊咬子亡身》、《三教堂雷神劈主》、《五通庙火德驱邪》、《施全生啖秦桧》、《郑侠碎剐荆公》六回,因复求教。素臣道:“晁错虽冤,而置身局外,即非能任事之人。伍员仇其君,至破其国,鞭其墓,并且班处君臣之宫,惨毒极矣!‘属镂’之剑,不可谓非天道,岂能即提此剑以定三吴耶?”因在乐府中揭出一纸道:“此弟过昭关时所作,承戴、刘二兄俱以为可;请看此诗,即知删此回之意。”玉麟、飞娘接过同看,只见上写着:万壑蟠羊肠,一步一逼仄;截然两山开,大哉五丁力!突兀峙雄关,崔嵬阻飞翼;伍员载橐中,曾从此突出。未出尚楚逋,既出即楚贼;鞭墓忍已甚,班宫毒何极!固绝君臣伦,亦羞父兄德;夫差赐‘属镂’,天意故不忒。吁嗟稽侍中,矫枉而过直;都忘《广陵散》,溅衣空血色。延陵有季札,终身不入国;臣子两无愧,引为二君式。

飞娘道:“子胥为父报仇,其心可原;文爷说‘属镂’是天意,未免伤孝子之心!其中缘故,还要求教。”素臣道:“子胥报仇,只合报费无极,不合报平王;若是君枉杀臣,定要报仇,为君者苟非圣帝明王,无不受鞭墓破国之祸矣!有是理乎?况班处君臣之宫,氵㸒毒尤极,伤害天理,灭绝人伦,真可谓丧心病狂,神人共愤者矣!‘属镂’之剑,在夫差为失刑,在天道岂得谓僭差也?”

飞娘与玉麟,俱恍然大悟,赞叹不已。玉麟复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乐毅》、《岳飞》两回,何以删去?”素臣道:“君命不受之说,在七国时,尚行得去。至南宋时,则万万不能行了。七国时虽尚可行,但驱回骑劫之后,燕王之疑忌愈甚,非声罪致讨,即据险设防;莒、即墨之人,知有此衅,必百倍死守;士卒惧得罪燕王,戮其父母妻子,必皆叛散;此时跋前后,必至身名俱丧,何若洁身而去者之为得乎?至岳忠武侯,以忠义感士卒,故能制胜;若抗违王命,则士卒解体矣,岂能直抵黄龙府耶?且果缴转金牌,则秦桧必命一二大将,如韩世忠、张俊、刘光世辈,以诏书收之,忠武能不受命乎?抑与抗拒乎?此时跋之状,必较乐毅更甚,束身司败,徒受恶名,天下后世并无有怜其冤而痛惜之者,忠武虽忠,断不出此也!”玉麟、飞娘俱各赞服。素臣复论其余戏目道:“管仲设女闾三百,贻祸后世,诚足受为娼之报。但彼时氵㸒风流行,如鲁文姜、卫宣姜辈,为诸侯夫人,且宣氵㸒无忌,在位之臣,相窃妻妾,溱、洧、桑、濮之民,以氵㸒奔为常事,廉耻道丧,已非一日;以致管仲把女闾之事,都看做平常。谋大功者,不恤小过,故毅然为之;而不知其流毒至此也!管仲一匡九合,攘外安内,其功甚大;尚宜谅其心,重其仁,而姑免之。若《司马公》与《习凿齿》两回,其说甚长,改日当细细剖析。至郭汾阳不究发冢之盗,则别有苦心。彼时汾阳以一身系天下之安危,而发冢之朝恩,即可制汾阳之生死。一身之生死不足计,天下之安危深足虑,故惟引罪自责,不敢求究。与广置姬妾,洞开府门,寝室内俱任将士出入,并承值姬妾盥沐之事,一样苦心。卒使奸人无间可入,无衅可乘。回纥之变,虽兵柄已解,无可拒守,而以只身入虎狼之中,戡定大难,使唐室不至复罹窦广德之祸,皆其坚忍苦心所致;真千钧之一缕,而未可指为全璧之微瑕也!东坡怕死,居易苦迁,虽属定论,而其事甚锐,知之者多,故并去之。白兄,熊姊,以为何如?”飞娘道:“总是文爷的议论,没一句不叫人欢喜赞叹,令人眼明耳亮,心花开放,筋节爽利的罢了。”玉麟道:“古人云:‘拨云雾而见青天。’俺们从前只见云雾,不见青天,后被两先生指示,略见些天光;如今竟露出成片的青天来了!若得常听文爷讲论,怕不浮云推尽,把三百六十度湛湛青天,一齐全见吗?”戴、刘、方三人俱道:“从今日起,日夜讲究,不可蹉蛇片刻才是。”飞娘道:“太赶紧了,怕文爷着劳;此时已将及二更,该请安置,明日再行求教。”玉麟便吩咐丫鬟,执灯引导,命松纹等三个童子,伏侍岁寒三友,进石交书室去。

有信、以神觉有缘故,也就起身。惟戴、刘二人好生不然,勉强同进书室。玉麟把松榻移至中间,请素臣宿歇。素臣不肯。戴、刘二人道:“这是前定之数,不必推辞。”众人亦俱附和。素臣无奈依从。玉麟等叫过安置出来,才把结婚之事,与有信、以神说知。二人大喜道:“将来成了亲戚,咱们正有得听哩,何争这早晚时刻。”

飞娘进去,问洪氏讨出如意,就簪在红瑶髻上说:“这才是真于阗玉,是东宫太子亲赐,奴拿来给侄女作定,这采头不好么?”红瑶涨红了脸,要取下来。洪氏道:“休孩子气,明日就是夫妻了!我便想没一件定物,不成道理,恰好姑娘送这如意进来,事事如意,这采头极好!又是上等宝玉,又是东宫所赐,比千金聘礼不强远么?你戴好了,休叫掉下来,不是当顽的!”红瑶才缩住手,腼腼腆腆的走进里房去了。飞娘与玉麟、洪氏又商议一会,各自安寝。

次日起来,吃过茶点,便就开戏,先演《郭巨》、《乐羊》二回,次演《施全》、《郑侠》二回。素臣道:“埋儿恐妨母养,岂不是孝?但父子天性,当委曲求全,如断不能,亦当或继或卖,全其命;即至无可继卖,万不得已,亦宁弃诸道路,以冀有怜而救之者;何至活埋于土,以绝其万一之生乎;然究不失为愚孝,较夺父母之膳,以养其子者,天渊矣!此回本欲删去,因其列于‘二十四孝’中,恐愚人无知,伤父子之性,传不孝之名,故把遘疾一折,改作得有心疾,不作遘疾而亡,以调停之。至乐羊啖子,则灭情甚矣!郭巨不埋儿,或妨养母之孝;乐羊不啖子,不碍事君之忠。兽相食,且人恶之,况人相食乎?人不可相食,况可自食其子乎?‘忠孝慈’三字,有异名,无异情;从古无不孝父之忠臣,亦无不慈子之忠臣。以不慈为忠,其忠也,非伪即矫耳;虎豹尚不食儿,而乐羊忍于啖子,其性与人殊,几与吴起之杀妻求将,易牙之烹子食君者,同一肺肠,宜终为其君之所疑也!三教堂不知始自何年,邪正不分,圣狂并列,可恶可笑!辟去佛、老二主,弟之素志也。五通妖孽,由于太祖,彼恃有敕封,故敢肆其氵㸒恶,惟江、浙为尤甚。弟在家时,遇有此庙,必褫其像。

《驱邪》一出,实为畅心,但不知何时能见诸实事耳!秦桧之罪,擢发难数;诚被施全刺死,而生啖其肉,何快如之?但秦桧之恶,路人皆知;至安石则以诗书文其奸,无人识之,每为所欺。或谓其不过坚僻自用,或谓其误于惠卿等小人,不知其奸恶险毒,无所不至也!‘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成法不足守’;从古奸臣所不敢出之于口者,彼俱肆然言之,毫无忌惮!新学字说,逼协天下,欲使举朝皆其私人;一逆其意,即累朝顾命,当世名贤,平日所敬信畏服,感恩戴德之人,必加诛逐;一顺其意,即贪夫败类,平日所羞鄙贱恶之人,必加升擢。新法既行,生民水火,毒四海,人尽倒悬,祖宗宽厚之法,仁爱之意,荡然无存!北宋之亡,全由安石;蔡京等不过守其法,扬其波,遂至溃决而不可挽耳!郑侠以小官不顾私恩,因是绘图,痛哭入告,如去安石,十日不雨,即斩臣首。神宗悔泣,寝不能寐。新法甫停,澍雨立应,朝野相庆,如获更生!今即以为刑官,而碎剐之,千古快心之事,盖莫有过于此者矣!”

飞娘道:“奴向来也只认王安石是拗相公,迂儒误国罢了!那知他竟是奇奸极恶的人!”玉麟道:“不是文爷说破,如何知道?还只认两先生失入了他的罪名哩!”讲毕,用饭,即演女戏;《王皇后》一回,第一出《杀女》,是武后自杀其女,诬赖皇后。第二出《弑后》,是武后鸩杀王皇后。第三出《封掌》,是上帝封王皇后为禁夜夫人,专司猫兽,以捕孽鼠。第四出《诛鼠》,是武后正与张昌宗等氵㸒毕倦卧,王皇后命神猫扼其吭,断其颈,拘其魂勘问,罚其世作牝鼠,供猫之食。《戚夫人》一回,第一出《逼奸》,是吕后逼令戚夫人与审食其通奸不从,结怨。第二出《人彘》,是断戚夫人手足。

第三出《司虎》,是上帝封戚夫人为司虎之神。第四出《复仇》,是吕后正与审食其在御花园中,白昼宣氵㸒,戚夫人命神虎一口双衔了来,百般拷打,也斫去手足,命虎食之;并罚世作娄猪,以供虎食。素臣道:“此两回无庸讲解,不过为不平之鸣耳!”玉麟与飞娘因有正事,吃完饭,俱告便进去。优童复演《昭君》、《文姬》、《刨坟》、《钻穴》四回。演过《文姬》,已是晌午,小厮来请洗澡。有信、以神便止住做戏,请素臣去洗。素臣因明日是朔日,正想洗澡,与戴、刘诸人让了一让,就随小厮进去。松纹伏侍着,洗毕起来,只见巾帻衣裤靴袜,另换一新,也不是算命的行头了;再找那缠袋时,亦并不见。素臣因素娥吃了补天丸,几乎病死;怕是飞娘拿去,弄出事来,心下好生着急!正是:

澡室忽更新故服,阳台空雨云魂。

总评:

玉麟道:“这种议论,得听一日,使胜活一生。”遂不顾脸面,而甘以女为之妾。固是极写玉麟之性耽听讲,亦作者自赞其议论之高妙,无以复加也。可谓言有大而非夸。

飞娘云:“王孙公子,十个内七八个痴愚庸蠢,却专事宠妾灭妻。” 旨哉言乎!择婿者可以知所鉴矣!

锦囊形容水夫人,能令玉麟发怒,变女为男,作妾以听其言语。真词令妙品,满舌生花者。

锦囊云:“不敢扯谎”,答洪氏“有些扯谎”之诘也。云“不敢实说”,答洪氏之疑脸色也。两句各开,而牵连说下,遂合成一句,且有“只是”二字贯之,无怪飞娘之提剑、玉麟、洪氏之变色也。如青天白日,忽而风乱云奔,雷轰电闪;顺流扬帆,忽而沙风涛击,桅折樯倾,令人心惊目慑,的是奇文!

昭关一诗,似乎刻责前贤,实则至正至平之论。素臣云:“君枉杀臣,若应报仇,无不受鞭墓破国之祸”,即起子胥于九泉而问之,其何以辩?况有班官一事,氵㸒酷无甚乎?然非作者揭出,千载梦梦,正未有一人得醒也。篇末牵出嵇绍,劈真反对,而以季札正之。作者胸中自具炉锤,一切杂霸英豪,俱向此中重铸一火,不亦快哉!

论望诸、忠武二公,皆设身处地打算过来,非如等之隔靴搔痒、乱说大话也。凡论史者,俱能设身处地打算一番,庶不使前贤受屈无伸。安石之罪,擢发难数,而前人无不曲恕之者,或谓其偏僻,或谓其执拗,或谓其误于学术,而不知其恶悍险毒,为大奸之魁也。得素臣一段正论,乃足褫老奸之魄。读竟,为浮一大白!


目录(共154章)


  • 第一回 三首诗写书门大意 十觥酒贺圣教功臣
  • 第二回 看花色眼急雨淋瓠子之头 挥麈雄谈冷水浇葫芦之背
  • 第三回 只手扼游龙暗破贼坟风水 寻声起涸鲋惊回弱女余生
  • 第四回 异姓结同怀古庙烘衣情话絮 邪谋蛊贞女禅堂掷炬秃奴惊
  • 第五回 灯花发火荼毗两个淫僧 虎足从风结识一条好汉
  • 第六回 未鸾吹和衣报德 刘璇姑降志酬恩
  • 第七回 绣被寻春猛放登徒色胆 危崖勒马惊残倩女香魂
  • 第八回 非雨非云绝胜巫山好梦 画天画地恍图周髀遗经
  • 第九回 好友忽逢共酌十觥言志 狂风猝起终成两地相思
  • 第十回 法雨有缘遇真儒回头是岸 了因无命逢介士撒手归空
  • 第十一回 唤醒了缘因生起死 惊听测字有死无生
  • 第十二回 刘虎臣说大话惹出盗来 文素臣费小心放将盗去
  • 第十三回 为寻姬欣逢豪杰 因失帕迟误婚姻
  • 第十四回 双折六归贫士翻怜财主算 低眉合眼头陀暗觑妇人胎
  • 第十五回 看法王伪檄文素臣改姓更名 临帝子长洲白又李挥毫破浪
  • 第十六回 又李伤寒遗铁弹 素娥取冷卧铜屏
  • 第十七回 淫药迷心贞媛爬罗云雨 天泉破腹通儒笺释岐黄
  • 第十八回 束矢狂生翻为座上客 操戈逆弟磕破柩前头
  • 第十九回 怪医方灯下撕衣惊痘出 奇解数竿头拍手唱歌来
  • 第二十回 痛哭为知音一死一生交情乃见 伤心求结骨不生不死惨语难听
  • 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诗暗吐情丝一缕 良朋惊错信瞎跑野路三千
  • 第二十二回 倒擂台救出一双姊妹 解邪咒团成两对夫妻
  • 第二十三回 为朋友热肠堤上忙追比翼鸟 听儿童拍手山中急采并头莲
  • 第二十四回 真剑术一女子上树撩天 假卜封众英雄死心塌地
  • 第二十五回 解翠莲三回闯破载花船 白又李一手挽牢沉水索
  • 第二十六回 丫鬟怜月貌漏泄机关 公子觑花容安排坑堑
  • 第二十七回 单二姨暗调铅汞 李四嫂明做黄婆
  • 第二十八回 一股麻绳廊下牵来偷寨贼 两丸丹药灯前扫却妒花风
  • 第二十九回 见事危贞娃戳颈 闻声迫淫妇投缳
  • 第三十回 连公子丹房求秘策 李嫂儿病榻说风情
  • 第三十一回 小姑嫂看淫书津津讲学 老夫妻吃热药狠狠团春
  • 第三十二回 疑心成暗疾结将妹妹救亲夫 幻术摄生魂请出娘娘招怨鬼
  • 第三十三回 靳千户双赚鹊桥仙 刘大娘三犯江儿水
  • 第三十四回 文素臣初谒金门 谢红豆一朝天子
  • 第三十五回 尽臣职文徵君迁谪辽东 重朋情洪太常奔驰吴下
  • 第三十六回 柯知县平白地放出杀人心 余大人半青天伸下拿云手
  • 第三十七回 怜独活愁分掌上珠 疗相思喜得心头草
  • 第三十八回 读奇书孙康怜雪影 试英物宣武出啼声
  • 第三十九回 赚花笺双词写怨 调酒令四美弄情
  • 第四十回 贤母岂忘情发皆中节 淑媛能悟道色总根心
  • 第四十一回 任小姐单填绝命词 水夫人双种连城玉
  • 第四十二回 田氏改装双珠入掌 洪文落职千里传书
  • 第四十三回 侠客赠龙泉群凶授首 奄人折虎翼一性归空
  • 第四十四回 仿八阵图黄昏遁甲 破两门法白昼鏖兵
  • 第四十五回 虎口行奸赝虎恶于真虎 僧寮放火生僧烧作熟僧
  • 第四十六回 古庙逢凶蜂螫屠龙之手 盘山遇侠狮降猛虎之威
  • 第四十七回 假谈星命里寻奴 真卖卜诗中遇友
  • 第四十八回 真才子压倒假名公 假新娘赚杀真娇客
  • 第四十九回 想中缘文素臣再朝天子 情中景谢红豆二谒金门
  • 第五十回 照妖镜团圞玉镜台 割股心邂逅冰心女
  • 第五十一回 未容儿真心尽孝 黄铁娘假口全贞
  • 第五十二回 阻活佛升天破地藏观音出世 剁海龙入水掷铁锚金倾心
  • 第五十三回 污泥透出白莲花千秋表节 杀阵种将连理树一捆成功
  • 第五十四回 首妾入东宫口中得喜 西江寻老母耳内成惊
  • 第五十五回 空流泪素臣肠断花笺 真上痰任信心迷黑狱
  • 第五十六回 大话招殃丑生员扮出跪池陈 老羞成怒风太监学做刺股苏秦
  • 第五十七回 全局忽翻狠鞭苦了一条光棍 现钟不撞空花烛难为两个新娘
  • 第五十八回 为好成空三处衾皆冷落 从天而降一门妻妾小团圆
  • 第五十九回 辟庄老文素臣深谈性命 戒晏安水夫人独凛冰渊
  • 第六十回 三女明婚鸾谐凤合 一人暗卜夫贵妻荣
  • 第六十一回 六口曲团有兆 二木林点逗无心
  • 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黄石点头 婢辟佛蓝田击节
  • 第六十三回 老虎欺心献毛鳖 小儿饶舌得银蛇
  • 第六十四回 浴日山设卦禳风 不贪泉藏银赈粥
  • 第六十五回 诛夜叉六熊戴德 救作忠六义同仇
  • 第六十六回 神算定假倭功归把总 正气除邪会名托城隍
  • 第六十七回 碎石台冤魂出世 看雪屏伟物招殃
  • 第六十八回 十六妾奉先生乌龟脸面 三百鞭贞妇强盗心肝
  • 第六十九回 男道学遍看花蕊 女状元独占鳌头
  • 第七十回 白昼压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论活宝尽洗尘心
  • 第七十一回 看壁词痴人入化 谈天性侠女惊心
  • 第七十二回 以血验气大阐阴阳之化 因熊及虎广推禽兽之恩
  • 第七十三回 论一气云开日朗 呈百戏石破天惊
  • 第七十四回 所求乎朋友相看俨然 重之以婚姻一言既出
  • 第七十五回 盘锦囊忽见庐山面目 定乐府拓开平日心胸
  • 第七十六回 醉中合卺潦草婚姻 梦里断绳逼真缘法
  • 第七十七回 有肉无骨剖明千古奇冤 移妾作女解脱寸心坚结
  • 第七十八回 主代帝殂代崩暗尊昭烈 前比尹后比旦明颂武侯
  • 第七十九回 为驱邪众女袒胸求赤字 因报德孤舟渡海觅红须
  • 第八十回 婚事初筹素臣早筹兵事 大蛇未弄铁丐先弄小蛇
  • 第八十一回 文曲布天罗血流四境 红鸾杀华盖月照双郎
  • 第八十二回 断铁钥双关密计 开铜锁方便阴功
  • 第八十三回 怜才拔亚鲁赐婚者二十人 定计灭屠龙成功在五六日
  • 第八十四回 香烈扶危梦得两颗珠子 瑛瑶成配天生一对玉人
  • 第八十五回 宵光显玉体知造物之化工 神便浸金铃得除奸之秘钥
  • 第八十六回 负腹无谋空拟罡风搅海 拍肩有谶果然明镜中天
  • 第八十七回 五日抱两王子医法通神 一旬产四男儿麟祥旷世
  • 第八十八回 医怪病青面消磨 受奇荣白衣发达
  • 第八十九回 国师束身双阙佛法无灵 指挥传首九边皇威有赫
  • 第九十回 两柄铜锤舞出山林娇凤 一颗珠子穿来苗峒毒蛇
  • 第九十一回 苗婆闻水安息回生老命 妖道见夜光珠错认元神
  • 第九十二回 扮医生有心除毒 救病汉无意逢亲
  • 第九十三回 疗奇疯药婆认叔 显绝力锁住疑神
  • 第九十四回 治香以臭别开土老之奇语 婚配宜歌新咏关雎之好逑
  • 第九十五回 沈瞻赎子孔方兄能全骨肉 陈渊梦妻正气女便是神灵
  • 第九十六回 天阙山神猿饶舌 孔雀峒石女发身
  • 第九十七回 一掌破天荒死户翻成生户 两眉钻进穴毒蛇变作痴蛇
  • 第九十八回 神虎神猿种出太平珠玉 奇芝奇鹿衔来百岁春秋
  • 第九十九回 屈知县以直报怨 楚郡主因公济私
  • 第一百回 奸徒出首害忠臣 义士同心结死友
  • 第一百零一回 上林堡小设计 临桂县大交兵
  • 第一百零二回 四伏降六龙素臣神算 三胞生六宿石女奇胎
  • 第一百零三回 两日毁十门龙燔于峒 一夜破两城浚泣于涂
  • 第一百零四回 假班师分兵入峡 真救驾匹马归朝
  • 第一百零五回 鸾音为臣子监军新时官制 云妃代尼僧摩顶旧日恩情
  • 第一百零六回 玉洞生春小郎试药 天罗窣暗太子惊心
  • 第一百零七回 水火无情久出炎凉之界 蛆虫可厌不污清白之躬
  • 第一百零八回 文白大名驱恶鬼 七妃小戏惹冤魂
  • 第一百零九回 怨鬼捉奸逆藩伏法 青宫验痣假子归真
  • 第一百十回 真报仇指头啮血 假作恶鼻孔铺红
  • 第一百十一回 三万雄兵不敌□锄荆棘 五千长线可推角股勾弦
  • 第一百十二回 五日长号生者几几欲死 六人同梦死者奕奕如生
  • 第一百十三回 忽显灵文素臣真符假梦 怕上天熊飞娘死抱生人
  • 第一百十四回 沧海玉堂双珠归母 白衣阁老只手擎天
  • 第一百十五回 擒阉贼圣驾还朝 赐宫奴相臣归第
  • 第一百十六回 错里错安贵妃五更拼命 疑上疑文丞相一旦骄人
  • 第一百十七回 拷贵妃乾清三挡 擒居次鞑靼双降
  • 第一百十八回 陌路种成荆树喜连今日之枝 深宫赐出夭桃谁识当年之木
  • 第一百十九回 灭浙平倭归一统 论功行赏失双劳
  • 第一百二十回 执伞盖铁面甘心 宴府第金蝉脱壳
  • 第一百二十一回 五子说策请五湖 六女按名归六院
  • 第一百二十二回 姊妹重逢惊智囊之远虑 主奴叙旧感镇国之深恩
  • 第一百二十三回 两抄落卷小状元再占鳌头 一语惊天大驸马独蟠龙腹
  • 第一百二十四回 痴丫鬟辞婚投水 圣天子减膳求言
  • 第一百二十五回 素臣无外两释疑城 红豆天渊双生贵子
  • 第一百二十六回 五星聚井五星聚奎 三索得男三索得女
  • 第一百二十七回 未鸾吹辞夫就婿 文按院借贼惊人
  • 第一百二十八回 九岁孩童呈绝技 八龄女子害相思
  • 第一百二十九回 安富陈荣谋按院 善财龙女戏观音
  • 第一百三十回 独桌待孙行激劝 一心忧旱起迍邅
  • 第一百三十一回 八片香肱脾神大醒 三尺瑞雪心结齐开
  • 第一百三十二回 素父忽逃罗刹国 麟儿独上状元台
  • 第一百三十三回 奚天使死成欢喜佛 木倭奴生作净光王
  • 第一百三十四回 泰运将开囊括扶桑日本 疑胎乍脱血凝铁丐银儿
  • 第一百三十五回 七年病退三年艾 一世盲开万世明
  • 第一百三十六回 舌战中朝除二氏 风闻西域动诸番
  • 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两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灵威集
  • 第一百三十八回 九子夺魁会元复归门婿 百丁介寿男女尚轶外孙
  • 第一百三十九回 四灵护贤母荣归 百诗颂圣君盛治
  • 第一百四十回 哭覃吉素臣发病 看余诗末子封侯
  • 第一百四十一回 素父思亲成疾教子孙绝欲三年 圣君尽孝垂危闻冰渊忽驱二竖
  • 第一百四十二回 马为月老侄得娇妻 虎作冰人叔收美妾
  • 第一百四十三回 百世推恩侯伯子男递衍 干秋异数君臣后妾同筵
  • 第一百四十四回 二老来归君臣同乐 双翎未展母后俱惊
  • 第一百四十五回 毗罗袈裟见者惊为怪物 荷包珠帕拾即献入官司
  • 第一百四十六回 戏文一百出将生平事逐件重题 男女五十双把座中人当场现扮
  • 第一百四十七回 五百道赐符三男同降 七十国献寿六宝齐归
  • 第一百四十八回 番公主入门生子 文翰林跨海寻妻
  • 第一百四十九回 九万里外塑生词 百寿堂前开总宴
  • 第一百五十回 三居次爱戏拜翁姑 两孪生劈面惊新妇
  • 第一百五十一回 两间房素臣辟鬼 百寿令文甲惊人
  • 第一百五十二回 毁先贤豪客挥拳 开后局小儿言志
  • 第一百五十三回 处士妹配合处士孙 神女风圆成神女梦
  • 第一百五十四回 泄真机六世同梦 绝邪念万载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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