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为中国古代的婚姻制度是“一夫多妻制”,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正确的说法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妻子只能有一个,剩下的都是妾,就连皇帝也不例外。妻和妾不仅地位差距极大,不可僭越,其生下的孩子也有嫡庶之别。
当下的一些文学和影视作品,把嫡庶之间的差距描述得非常大,甚至把这种差距作为故事情节的主要线索。受此影响,网络上还出现了捍卫嫡庶之别、认定嫡出一定高贵的“嫡庶神教”。然而实际上,古代的嫡庶差距并没有那么大。究其根源,在于我国古代奉行的是“从父法则”。
所谓从父法则,是指孩子的身份阶层和社会地位取决于孩子的父亲,而与母亲无关。也就是说,你的父亲是贵族,你出生就是贵族;你的父亲是“贱民”,你生下来就是“贱民”。这里的“贱民”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指古代最低的社会等级,低于士、农、工、商等阶层。贱民的户口为贱籍,他们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受到各种政治歧视。古代以唱歌跳舞为业的优伶就属于贱籍。这种贱籍是随着父亲的身份世代相传的,只要父亲是贱籍,其子孙后代永远是贱籍。如果母亲是贱籍,但被贵族收为妾室,那生下的孩子是随父亲为贵族的。比如康熙的第八子爱新觉罗·胤禩(yìn sì),其母是辛者库(皇家的奴婢组织)奴婢,属于贱民阶层。但由于胤禩是皇帝的儿子,因此他被封亲王,位列贵族行列。
古代的朝鲜王朝就奉行从母法则,孩子的身份地位取决于其生母。朝鲜王朝之所以这样做,缘于一场王族内部的嫡庶之争。太祖李成桂宠爱妾室康氏,将庶出的小儿子李芳硕立为世子(继承人),这等于废嫡立庶,引发了王后所生的嫡子李芳远等人的不满。最终,李芳硕等庶子被杀,李芳远继承王位,即朝鲜太宗。太宗继位后,鉴于历史教训,规定了“贱者随母”的从母法则,狠狠地打压了庶出子女。因此在朝鲜王朝,嫡庶差距极大。一家之内,贱民母亲生的庶子,要将嫡出的兄弟姐妹当作主人侍奉,地位如同家奴一般。与之相比,奉行从父法则的古代中国就没有这种现象,嫡庶双方都是亲兄弟。
在中国古代的家庭关系中,子女无论嫡庶,在宗法上都是父亲与正妻的儿女。妾室在本质上只是代孕工具和保姆奶妈,亲生儿子也不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妈”或“娘”。在《儒林外史》里,严监生妾室所生的孩子只能称呼正妻王氏为“娘”。由此可见,无论妾室的地位多么卑贱,都不影响其所生的子女是“主子”和“千金”。
那是不是说古代就没有嫡庶差距了呢?也不是。嫡庶差距会随着阶层和时代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从阶层上看,越是贵族,嫡庶差距就越明显,因为贵族有爵位要继承。古代中国实行宗法制,爵位一般由嫡长子继承,庶子是没有机会的。在一些彰显家族身份的特殊场合,嫡子的地位也要比庶子高一些,例如,家族的祭祀活动一般就是由嫡子主持的。
从时代上看,嫡庶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先秦时期嫡庶差距较大,因为那时候有分封制,必须明确嫡庶顺序。从汉朝到南北朝,士族势力强大,他们重视血统纯正,所以嫡庶差距依然不小。唐朝以后,士族衰落,血统和门第观念变淡,嫡庶差距开始逐渐缩小,最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有的人可能会质疑:你说得不对,《红楼梦》里庶出的贾环,地位为什么就比嫡出的贾宝玉差那么多呢?是的,嫡庶双方的地位在伦理与法律上没有多大差距,但现实中由于存在血缘关系的远近,情感上还是有亲疏之别。只不过这种差距是主观情感上的,而不是制度规定下来的。另外,贾环的不受待见,更多是与他那猥琐的性格和低下的品德有关。同样是庶出的探春,在贾府的地位就丝毫不逊色于嫡出的子女。甚至在王熙凤养病期间,探春还被委以管家重任,完全没有因为庶出的身份而显得地位卑微。
所以说,古代存在嫡庶差距,但并没有影视剧中表现得那么夸张。特别是在平民阶层,想纳妾都很难,哪里还会有嫡庶差距呢?那些言必称“嫡子”的人大可不必想太多,除非你家有皇位要继承。话说回来,即便真有皇位要继承,在清朝时期,嫡庶差距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例如,当了雍正皇帝的爱新觉罗·胤禛(yìn zhēn),就不是康熙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