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我们主要讨论如何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
什么是风格呢?说起马尔克斯,你会想到魔幻现实主义;说到海明威,想到的就是硬汉;说起李白就是豪放;说起李清照就是婉约;说起莫奈就是印象派……这就是风格,就像武侠中各种门派的掌门人,各有一套武功绝学,将自己与他人区分开来。
风格是个艺术概念,带有主观审美特性。在写作上,风格是作家在作品中呈现出来的独特而鲜明的风貌和格调,也是作家个人的思想观念、审美理想、精神气质等内在特性的外部印记,因此有“风格即人”的说法。独特的风格如独特的嗓音,即便是作品没有写上名字,读者也能一眼识别出来。一般而言,拥有风格的作家是成熟的作家,风格贯穿作家的整个写作生涯,具有一定的稳定性。
具体来说,作家的风格体现在作品的构成要素中,也就是小说家处理素材、提炼主题、塑造人物、安排情节结构和使用语言的一惯性和独特性。真正具有独创风格的作品具有巨大的艺术感染力,作家个人特有的个性、情感、思想、审美也会得到更好的展现。
影响风格形成的因素,可以归纳为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主观而言,主要指每个作家的天赋秉性、生活经历、思想观念、艺术修养、情感倾向、个性特征和审美理想等方面的不同,必然导致在创作中流露出与其他作家不同的创作个性,这个流露可能是自觉的,也可能是不自觉的。客观而言,主要指每个作家都会受到所在时代、社会环境、民族等历史条件的影响,因此,所选择的题材、题材也不尽相同,进而形成的风格也不同。
那么,如何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呢?我将从个人性格、学习启发、持续创作三个方面来阐述。
第一,根据自己的性格来培养写作的才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的人急躁、有的人温和、有的人开朗、有的人多愁善感,每一个作者的性格都会体现在他的作品里。因此,了解自己的性格,找到自己的喜好是非常重要的。拿我自己来说,对自己进行审视剖析,我得出以下结论:性格上,生性敏感,喜静恋旧,喜欢沉思,想象力丰富;爱好上,酷爱文学与历史,对音乐和绘画也很有感觉,对某种事物有极致的热爱。
那么如何利用这些特征呢?敏感有助于我发现生活中与众不同的写作素材,喜静有利于我全神贯注地思考,恋旧可以引申到记忆的主题,而想象力丰富对虚构故事大有帮助。酷爱文学与历史则是素材的另一个来源,音乐也可以拿来当素材,对事物的极致迷恋是一种专注的精神,作家的活就是工匠活,最需要的就是专注。通过分析,看出我是有成为作家的潜质的。当我把做的一个梦写成小说《绑架》并获奖,又很快出版长篇处女作《病毒》时,我找到了人生的解药。这些特征也被反复运用到此后近20年的作品当中,比如《镇墓兽》《玛格丽特的秘密》《天机》中的历史元素、艺术元素,《最漫长的那一夜》《宛如昨日》《无尽之夏》中的记忆主题。这就是我的性格特点,我的写作方式,一旦形成便会一以贯之地流淌在我的生命长河中。
提醒一点,不要怕重复,因为这就是你的本性,你的“自我”。正如诗意现实主义电影大师让·雷诺阿所说:“一个导演一生只拍一部电影,然后他将它打破解构并且重新塑造。”可能会有人质疑这种重复的意义,比如《洛丽塔》的作者纳博科夫曾被问到,有人指出他的作品“重复到家了”,说命运是“纳博科夫的缪斯”。但纳博科夫却回答:“模仿别人的作家们看上去似乎多才多艺,因为他们仿效了许多过去和现在的作家。有独创性的艺术家可以模仿的只有他自己。”各人按照自己本性来写作,作品的风格就像人的面貌一样彼此互异。
第二,学习喜欢作家的风格,并制造条件启发自己
性格决定风格,品性温和的作家很难写作言辞犀利的文章,而品性急躁的作家也写不出恬淡闲适的文章。当某种风格或作家特别触动你的时候,就意味着与你的口味相契合,你可以由此路径往前走,换句话说,学习你喜欢作家的风格。
比如导演侯孝贤,年轻时候学习存在主义哲学,看不下去,但当他看到沈从文的《从文自传》时,被他那种清淡的故事讲述方式,诗意古朴的语言深深地吸引住了。在此基础上,加上他本身的诗人气质和人文精神等方面的影响,他渐渐发展出了自己的电影美学。再比如导演王家卫的老师是作家刘以鬯。他将刘以鬯《酒徒》中那种意识流的叙事方式,用支离破碎的镜头画面呈现出来,有时还直接用小说中的语言做台词,比如《花样年华》中那句“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唯美细腻,独树一帜。
但要注意的是,不需要刻意去模仿,跟着自己的内心走。在阅读他人的作品时,要把自己想成一块海绵,而不是一个垃圾桶,吸收精华,但不要生搬硬套,一定要消化,投入自己的情感,再让它从你笔下出来,变成另一种风格。
除了学习相似风格的作家作品,还可以制造条件启发自己。什么意思呢?即将自己放置在喜欢的环境中,激发自己的灵感。比如高更对南太平洋热带岛屿的风土人情极为痴迷,后来他只身前往塔希提岛,在那里他画了许多名画,因此提到高更,就会想到他的塔希提少女。
第三,持续不断地写作
风格是作家创作成熟的标志,是作家一列作品中的基本特征,如果你是初学者,那么建议你不要想那么多,埋下头去写。你在培养写作习惯时的练笔,对你来说可能是无价之宝。因为这些习作中,反复出现的想法、经常使用的叙事手法、遣词造句的方式,会给你提供线索,即它们其实已经显示出,你独特的天赋在哪里,你擅长的方向在哪里。虽然每个人可能不止会写一种类型的作品,但这种检验会告诉你,你最容易写出来的风格是什么。当你在自己擅长的风格的田野中,持之以恒地耕耘,伴随着你人生阅历的丰富,思想层次的提高等方面趋向成熟,你自然会自成一家。
最后,从语言风格上,提几个小建议。一是丰富词汇量,找到属于自己的词汇,形成用词习惯。写作,词汇量的积累是基本,但并不是所有的词汇都适合你,这与你的性格、才华有关。当你读过某一个词,某一句话,不得不强迫自己停下来细细品味时,你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词汇,建议马上摘抄记录下来,过后还要反复阅读。二是探索属于自己的叙事语言。这个相对比较难,需要实际创作中慢慢摸索。比如海明威的小说,一个显著的特征是其完全由大量对话构成,句式简短。
这节课我们主要讲如何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写作风格与作家的个性密不可分,又受社会等客观条件的影响,我们可以从了解自己的性格、学习喜欢作家的风格、持续不断地写作三个方面来努力,具体到语言风格,提了两个小建议。虽然每个作家的风格整体上具有稳定性,但同一个作家在不同的时期或阶段,也会呈现出不同的风格,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风格。
本节课的脑洞题:
如果让不同的作者按照自己的风格来写相同的一段话,你会怎么描述?